她从不知道什么叫死亡,习惯了闲观人世间的生死,总以为人死不过是一瞬,掀不起半点波澜。
如此这般,她才没有学会过半点的怜悯慈悲,俗世里的人,不过是蝼蚁,死了便是死了,哪里还需要伤心?
如今算来,真真可笑,原来还有这么一,面对死亡时,她如此仓皇无力,悲痛难忍。
“啊……”抱着怀中冰凉的人,她凄厉地仰头哭出声,压在心口上的诸多情绪,如同被人生生给掏空,一颗心,也空了。
哭到最后,眼泪忽然干涩,再也掉不下眼泪,怔怔地抱着他坐在地上,不清爱恨,笑着喃喃骂:“阿冷,你所有的狠心,独独给了我。”
他舍不得让云歌辞苦,半点都舍不得,可他却用最残酷的办法,让她这后半生,都活在炼狱之郑
只要想起来,她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男人,这一辈子,该怎么走?走向哪里,都是黑暗,徒劳无用。
风声低低绕着他们回旋,凄凉撕声,执冥呆了好久,忽地阴邪发出笑声:“你以为你死了我就没办法了吗?”
她垂下头看着怀中睡得深沉的男人,指尖仔仔细细地滑过他俊雅的面容,这张脸,无数次她梦中,魂牵梦萦。
已是深入骨血的人,怎么可能放就放?
佛祖欲渡她,简直可笑!
“我既能让云歌辞死而复生,又怎么会让你就这样死了?”她带笑的眼底一点点地燃烧起了希望的火光,激动得唇畔颤抖:“阿冷,走,我带你回穷域之巅去,只要你在那里,身体就能完好地保存着,你等着我,不出十年,我一定可以让你重新活过。”
只要回了穷域之巅,她就可以安心修炼,把以前走过的路重新再走一遍,把损耗掉的功力一点点修炼回来。
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救佛冷了。
“主人,不可啊。”白梦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跪在地上哀求:“你已经逆而行耗尽心力,若再来一次,你会死的。”
穷域之巅的执冥者,也是血肉之躯,不过是比寻常人寿命长了许多罢了,终究有故去那一日。
先前执冥为了云歌辞,耗尽了毕生修为,心脉受损,如今再为了佛冷逆改命,岂不是拿自己的命来相抵的?
白梦不禁悲从心生,本应是高在云端如神祗的执冥殿,为何还是逃不过这情之一字,堕落红尘,毁了自己。
她想不通,情这东西,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执冥走到这一地步?
跟在执冥身边这么多年,总以为这女子早已经洞悉了世间万物,心寂寂归入神境,只待着修成正道,圆满归去明台。
岂料,她比俗世中人,更执念于这一情,一旦碰了,便如同染了毒,钻入骨髓之中,拔除不得。
她的疯狂,怕是这世间,少之又少的。
“死又如何?”执冥痴痴地笑着,轻轻顺了顺佛冷的僧袍,凝着他低低呢喃:“他死了,生于我而言,不过是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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