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知错,请大将军赎罪。”一个身着粗布衣服的下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着。
端坐在他面前的雷怖儿怒气未消,沉默不语。说老实话,他自己也知道自已这“火”发得有点底气不足,但既然发出来了,就不得收回,否则怎么立威,怎么管教下人?
田申和山冲一脸严肃的站在雷大将军身后,在他们看来,雷将军发火永远都是有根据有缘由的,当然也从来都是正确的。
下人颤颤巍巍的把一张明显是揉烂了又重新铺展开的纸举过头顶,说道:“小的确实不知这画很重要,见揉成了一团,就一并打扫了”
田申上前接过纸,眉头紧皱的看了下人一眼,心想,这纸上一定有重要的内容,这下人跟随将军多年,怎么还这么不知轻重!但当他的目光扫过纸上的内容,又感到万分不解,这纸上画的、写的难道真的很重要么?
纸上写着两句北麓州诗人黄贞的名句:“我自不雕琢,何为攀龙客。”旁边画着一只傲娇的小猫。字的笔体倒象是雷大将军,但那只戏虐又生动的猫儿怎么看都不是大将军的风格。
这纸上的一诗一猫和田申想象的地图军机武器阵法之类的相去甚远,殊不知它代表着冷若冰霜的雷大将军内心深处的那一点点悸动,被那个来路不明、身份不明的女孩牵动着的悸动。
雷怖儿原本想把她和她带来的这些不该有的感觉彻底抹去,所以把她留下的唯一痕迹那幅画揉成一团,扔到了一旁。但是,那晚,他竟然失眠了,辗转床榻之上,无法克制的回忆起他站在女孩身后,双臂环绕着她,教她执笔的场景。她那小小的身体贴近在他的胸前,柔顺乌黑的头发轻抚着他的下颌。和回忆中的感受相比,此刻的他只觉得怀中无比的空虚。雷怖儿一咕噜爬起身,摸着黑去书房,想找回关于她的那一点点念想,却发现书房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废纸垃圾一概消失不见,包括他和她共同描绘的那一诗一猫打扫下人的无妄之灾也就因此而来。
看到田申拿着字画微微一愣,雷怖儿不由也有点心虚,但表面仍十分镇定,他象征性的罚下人去打扫马厩,然后从田申手上接过字画,不动声色的叠好放入怀中,当他的手触碰到装有绝命诏的项链坠,发现它竟然在隐隐发热。他心头一震,但仍旧沉稳如常,打发走下人后,对田申和山冲果断的交待:“收拾行装,今夜出发,带上胄和唤雷怖儿的仙奴,此前一直派驻在北部边境的军营。一切行动要隐蔽,不可为外人察觉。”田申和山冲毫不犹豫的领命。在他们看来,能在雷大将军这样的将领手下是他们的幸运,大将军的指令从来都明确清晰,他们不用问为什么,只要照着做就必能勇往直前。
田申和山冲离开房间,雷怖儿伸手入怀握住项链坠,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它的温度在逐渐上升,甚至还有一丝焦躁的震颤,预兆着关键时刻的来临。他回想起自己接下绝命诏的那个晚上,在皇上寝宫的外面,小六送他离开,他有点担忧的问道:“北麓春篷山离京城遥远,一旦真到了陛下升天的那一天,我怕来不及赶回来扶正除邪”听到“陛下升天”这几个字,小六在惨淡月光照射下的脸显得更加惨淡。他柔和又忧郁的回答:“将军毋须担忧,绝命诏会有预兆,将军自能提前筹划。”
在众多仙奴中,雷将军最感兴趣的便是这个“六”,他的六只手终日忙于照顾、伺候皇上,从未展现任何特别的法力,让人几乎忘了他是个希有的“紫道上仙”。他对皇上如此忠心,但却在皇上生命垂危时离他而去。有传言说小六跑到北麓春篷山来投奔自己,雷怖儿觉得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但他实在猜不出小六倒底逃到了哪儿,又为何要出逃
北麓州别驾从事的求见打断了雷怖儿的思考。
黄有道由于支持有道村村民私通野仙、私挖蛛丝矿关押,暂时由这位别驾从事代理州府事务。
别驾从事行罢礼,恭敬的说道:“自明礼村收缴的蛛丝矿已清点完毕,共计120斤6两5钱。请示将军该如何处置”
雷怖儿微微皱眉,说:“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只是奉召剿除野仙,无权干涉你的州府事务。”
“是,是。”别驾从事忙不迭的应着,“只是小人对律法不精,实在拿不准该怎么办,想请教大将军的意见”
雷怖儿语气稍微缓和的说:“依律,自然要把这些蛛丝矿上交朝廷,你先把事情原委与蛛丝矿的数量写明,派人送去御史台并抄送度支部大司徒负责掌管国库,按他们的指示,择日把蛛丝矿押送京城。”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