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检报告显示,老太太死亡原因其实是脑溢血。

而在桂妈和司机的报告里,两人体内均含有大量安眠药的成分。

所以极有可能是老太太病发,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身亡。而有人怕事情暴露,不惜杀人灭口!

秦浅拿着尸检报告,复印了一份,另外将尸检的全程录像拷贝了一份。

一份交给了程惜保管拿去秘密地封存起来,一份儿她放进了保险柜。

秦浅一直没有想到,会有人,会不救老太太,还杀人灭口。

她不是没有想过池启河,但是老太太总归是他的母亲,不管因为什么事,他应该是第一时间救他的老母亲的。

所以想了许久,秦浅还是否定了这个想法。

老太太葬礼这天,澎城所有有声望的人都来吊唁了。

这一天,本来是应该由秦浅端老太太的遗照的,但秦浅看在老太太一生为了池家到生命的最后一天,想来,每一个母亲都是想由自己的孩子送自己最后一程的。

所以她把这个给了池启河,由他送老太太这一程。

秦浅在旁边念了悼词,然后由众人依次献花。

来的人很多,秦浅一直守在墓旁,献花的人从上午一直到下午。

薄栾舟来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这个时候,人稀稀拉拉的,没有那么多了。

他献了花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到了一旁。

秦浅最开始没有注意他站在那儿是做什么,不过过了大概十分钟,秦浅明白过来,他是在等自己。

她让程惜和池东则先招呼一下来献花的宾客,走向他。

“你怎么还没走?”

走近男人,秦浅毫不客气地开口。

“我想再看看你。”薄栾舟沉敛着嗓音,凝着她。

顿了顿,拧眉,关心道,“你节哀。逝者已逝,你应当振作。”

饶是已经放下,秦浅也觉得心有些泛酸,泛凉。

她并不是不知道要振作,也并不是不晓得自己不能倒下,只是她听惯了节哀后,也想有个人问她好不好。

就算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也想那个人明白,其实她的心里并不是那么好过的。

“师父您放心,我会振作的。”秦浅扯了扯唇角,“我一直都是您最得意的学生,以前是,以后也还会是的。”

就算从前的她,要的是鼓励,鼓励她能够坚强,振作,坚持,变得更加的优秀。

但现在的她,振作,坚强,坚持,已经变成了她的本能。不需要也并不想有人再在她的耳旁重复。

这会让她总是情不自禁地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自己真的脆弱得一塌糊涂,又无用得彻底。

秦浅的疏离,让男人一怔。

“清浅。”男人低喃着她的名字,仿佛是回味着最美味的佳肴,

他低唤了秦浅一声。

然后是良久的沉默。

沉默到秦浅准备折身离开的时候,他才又幽幽开口,“我放弃了。”

他说,他放弃了。

秦浅顿了顿脚步,回过头望着他,不明所以,有些疑惑。

薄栾舟望着他,仿佛是那孤岛上的夜晚中最亮的那颗星星,“我放弃了继承薄家。”

他说得很慢,足够让她听清每一个字。

只是这一瞬间里,秦浅理解了每一个字,但是组合在一起,却仿佛是莫名的难以理解。

她张了张嘴,思忖措辞了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唇角,缓缓道:“那是你的自由。”

眼看秦浅转身,薄栾舟伸手,眼疾手快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有些着急,所以握着秦浅的手情不自禁地多用了两分力道。

她暗自用劲儿地挣了一下,她的本事是薄栾舟教的,她自然还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自负,只是试探地挣了挣,便放弃了徒劳的挣扎。

“那是你的,我尊重。”

秦浅不咸不淡的语气,清清冷冷的神情,落在男人眼里,仿佛他们两个是毫不相干的两个陌生人一般。

这让他有些烦躁,有些气恼。

他和秦浅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近的人,可此时却是咫尺天涯的距离。

这让薄栾舟有些挫败的同时,也有许多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曾经,秦浅问过他,愿不愿意为了她放弃薄家的继承权。

因为是不可能两个家族的继承人联姻的,她和他之间如果要在一起,就必须要有一个人放弃。

池家不同,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够接受。

可是他可以。

只是那个时候的他沉默了。

“为了你!”薄栾舟扣着秦浅的肩,将她掰过来面对自己,“清浅,为了你,我愿意放弃薄家的继承权。我已经同爸说过了,我放弃!”

“你以前不是问我可不可以为了你放弃薄家的继承权吗?现在我告诉你,我可以!没有你,再多的一切与我也没有丝毫的意义!”

“这些年,爸有叫过我很多次回来继承薄家,可我宁愿呆在有着我和你在的护卫队。我没有回来,我在护卫队一直等你回来。”

“现在,你回来了,我可以当面告诉你我当年的答案,我可以。为了你,我能够放弃!”

他双手握着她的双肩,情不自禁地用力,止不住地摇晃了一下她。

秦浅听后,胸口闷得思绪有些发乱。

她抿着唇,许久许久之后才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你已经结婚了。”秦浅抬眸,直视男人的眼睛,毫不躲避,“薄栾舟,晚了。”

她叫了他薄栾舟。

这个名字,落在男人耳里,心头一喜。

“你是还在生我的气是吗?”只要她还生他的气,那么就说明她的心底还是在乎他的!

秦浅的意思是,他的回答,这么多年以后,已经晚了。

她已经不需要他的放弃了。

不过落在薄栾舟的耳朵里,以为她是说他结婚了,所以就算他为她放弃,他们也不可能。

“我已经离婚了!”

他离婚了?

秦浅的眸底闪了闪。

敛神,她望着薄栾舟,问他:“你知道吗?十几年,足够消磨一个人的恨了,何况是生气”

她连对孟封南和池倩的恨都被消磨得只剩下无奈和心酸,何况是对他的气愤和失望。

如果不是对孟封南和池倩的恨被消磨殆尽,按照她的作风,早就六亲不认地报复了。

只是十几年,真的可以模糊很多原以为真切又深刻的记忆和感受。

“你应该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是那种会站在原地等待的人。”

秦浅舔了舔嘴唇,“何况,你教过我的。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永远不可以停留在原地。要朝前。”

“站在那里看着你和她结婚,和她扯证,和她出国度蜜月,是我做过最长的等待。但是那之后,我就朝前走了。”

“离开你,我遇到过一个救赎过我的男人,遇到过一个和我结婚的男人。他们不管是谁,如果一定要我回一次头,那个人不可能是你。”

闻言,薄栾舟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意气风发的护卫队队长,此时仿若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眼里没有了任何的神采。

秦浅轻轻地拨开男人放在她肩头的手,又低低地重复了一句,“薄栾舟,已经晚了。”

这个时候,男人才明白过来,她这句“已经晚了”,无关于他离没离婚。

他望着秦浅笔直的背影,脑海中仿佛想起了当年他教她的话,“把背挺直了!记住,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不管是欣喜,还是难过,也要干脆利落有尊严的离开!对,就是这样!”

所以,现在的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干脆利落地离开他的?

薄栾舟一直看着秦浅渐行渐远。

他一直都知道,秦浅从小就是那种不愿意回头的姑娘。

用他曾经的话来说,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但是他不知道,撞了南墙之后呢?她是会依旧不回头,还是幡然醒悟?

至少现在的她

秦浅背对着薄栾舟,一步一步地离开。

她挺直了后背,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回头。

想想当初,连面她都没有见到过,甚至他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给她

这一次,她要他看着她走,不回头!

葬礼之后,按照规矩,从下葬后的第二天,才是血脉亲属替老太太守灵七日。

操持完老太太的事情之后,秦浅然后才去了桂妈和司机的墓前。

分别给桂妈和司机上了香,给家里人发了抚恤金,并且承担了此时家中的小辈所有的教育费用。

在池启河替老太太守灵结束之后,是公布老太太遗嘱的时候。

池启河一家,和秦浅,以及律师,都在池宅的会客厅。

“人都齐了,你可以开始了。”秦浅跟律师说。

律师用食指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在座的人,然后转过头和秦浅说:“家主,是不是还有人没有在?”

秦浅有些疑惑,她看了一眼,池启河、池堇年、池堇希、池岑星、就是范晓璐都在这儿。

“老太太的家人,都在这里了。”

“老太太的家人里,没有小男孩在吗?”律师问了一句。

小男孩?秦浅冷不丁地冒出了秦初那个小家伙的脸蛋。

不过很快就压了下去,“老太太的家人全部都在这里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