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如同一碗醇厚的老酒,浓烈得很,又十分的熟悉。
秦浅闻声回头,看向到身后穿着藏蓝色大衣的男人朝她大步流星地走来。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薄栾舟。
从回澎城的时候,就想过和这个男人的重逢。
包括新年去薄家拜访,她也都是做好心理准备和他相见的。
只是那天,薄栾舟并没有在。
即便是过了很多年,尽管她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再要相见前,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感情,秦浅的心还是不能够平静的。
更何况他就这样大喇喇地突然撕开了她世界的口子蛮横地闯了进来。
猝不及防的相见,毫无准备的重逢。
秦浅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的反应。
直到男人走到跟前停住,似宠溺地低笑一声,才拉回了她的思绪。
“怎么,不认识了?”语气一如从前,好像这些年什么都没有改变。
又好像,那些事都只是一场梦,从未发生过一般。
秦浅抿着唇,睫毛止不住地轻轻颤抖,深呼吸一口气,才缓缓开口,唤了他一声,“师父。”
两个字,让在场的两个人都变了脸色。
“不过呢,也有不少人说,她这样十佳全能,可不是什么天赋异禀,是因为她啊,当时带她的教官给她开了小灶。”
“也不知道当年的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认了那教官做师父,收为了徒弟!很多人都夜里看到那人每晚都带她私底下训练。”
“就是在那段时间,她就和她那个师父给搞上了。那时候她才十几岁呢!给嫩得!”
翟钧霖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宴会上冯玉森说的话。
一句又一句,一句紧接着一句,反复循环。
师父
那这个男人,不就是
翟钧霖在刚刚出来的时候,和这个男人擦肩而过。
没想到他就是薄栾舟!
而薄栾舟听到秦浅的称呼,也是眸色一暗。
从前,最开始认他做师父的那段时间,她都是很恭敬地叫他师父的。
后来,他们在一起之后,她就不这样叫他了,都是薄栾舟薄栾舟的直呼其名。
现在这个两个字的称呼,就像是一道醒目的分界线,叫人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位是?”薄栾舟看向翟钧霖。
秦浅看了看一侧的翟钧霖,又看了看另一侧的薄栾舟,突然感觉气氛有些奇怪。
“翟钧霖。”
“薄栾舟。”
她简单地给他们互相介绍。
一个前夫,一个旧爱。
秦浅站在中间。
好在这个时候,程惜从里面出来,走到身旁低声说:“家主。薄老爷子在问您。”
声音不大不刚好够他们三个人都能够听到。
秦浅扯了扯嘴角,看向翟钧霖,“路上小心。”
逐客令的意思比老太太还要明显。
“师父自便。”说完,她便带着程惜进了庄园。
留下两个男人,站在原地,望着对方,目光相接。
面上沉静如镜,眼底暗潮汹涌。
两秒后,翟钧霖移开了视线,说了句“再会”就离开了。
他说的不是告辞,而再会。
薄栾舟一抹藏蓝色的身影立在门口,碧空之下,一抹深色。
翟钧霖。
他知道,清浅的前夫。
他以为清浅回来了,他也回来了,就
没想到,这个男人也在这里。
同为男人,又怎么不知道彼此的心思。
“听说你把小家伙送去护卫队了?”
这还是薄老爷子才知道的,也才明白,当天怎么她明明知道那票是从薄君然那儿抢来的票,还是会来。
当时他挂电话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是没有谱的。
叫人送过去池宅,听说秦浅收下了,还惊讶了一把。
不过他沉浸在要和小家伙见面的高兴中,也就没有多想。
“嗯。”秦浅点了点头,她注意到了,今天老爷子手腕上戴的就是秦初送他的那块腕表。
“比起池家,护卫队更适合他成长。既能学到东西,长本事,而且还单纯一些,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事。去护卫队挺好的。”
顿了顿,她开玩笑地补充,“就是不能天天在跟前看着以外,晚上还想得睡不着。”
闻言,薄勤晟立马明白秦浅的用心。
笑着点了点头,“也是,在那儿啊,就目前看,对他来说确实是最好的。”
“你有没有提点一下教官,那孩子聪明着呢,万一冒了个尖儿,就”薄勤晟提醒道。
秦浅点了点头,“薄老想得周到。”
现在她是池家的家主了,如果再叫薄勤晟爷爷,对她身后的池家来说,不好。
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的称呼都要改口。
薄勤晟自然是明白这个的,当然没有在意,倒是夸奖她,“还说什么老头子考虑周到,这些你都处理好了吧?当年的小丫头长大咯,现在的是可以和我这个老头子平起平坐的家主了。”
“薄老您过奖了。”秦浅笑了笑,“不过有一件事,还望薄老不要和小浅置气才是。”
“你想说什么,我知道。”
薄勤晟毕竟是商场的大尾巴狼,秦浅的神色一变,就立马知道她说的事什么了,“不就是那华太的项目吗?虽然说我们薄家也去竞争了,但也没有敲定合同。商场上本来就是瞬息万变的事儿,你不用放在心上。”
“倒是你”薄勤晟浑浊的眼睛闪过暗芒,“等你到公司参加董事会,想想怎么应付那些老家伙吧。我可是听说了,你和湛家的那份合同,等于是分文不赚,那些成精的老妖怪可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
“薄老大度,消息也很灵通。”
对于老爷子给自己的提醒,秦浅心暖收下了这份好意。
“您放心,我自有打算。”
顿了顿,那双清亮的眸子也闪过一抹粲然的光亮,“如果薄老真不和小浅计较,小浅这里有一个项目,不知道薄老肯不肯赏脸,约个时间,我们一起谈谈?”
闻言,薄勤晟愣了一秒,“噢”了一声,随即笑出了声,抬手虚指了一下秦浅,“你呀!小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秦浅也没有否认,只是俏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毕竟新官上任,重要做点业绩傍身,才能够避免今天上任,明天就被人拉下马的嘛!”
“这湛家的合同已经签下了,现在又跟我这个老头子谈一个,下一个怕不是封家去了吧?”薄勤晟眼底是惊讶,也是赞赏。
这丫头,有条不紊,稳打稳扎的。野心不计划和打算也能支撑。
比起老太太的保守型和池玉国的进取型,这丫头倒是把两人的优点学了个透,还灵活地运用,不陷入偏激。又保守又进取。
池玉国老家伙,你这外孙女要不得了咯!
“澎城四大家族,是四大家族。少一个都不算是四大家族,您说呢?”秦浅笑了笑,算是默认,“但自古以来,只有相差无几,才能够相安无事。要是谁家太强,不是一家独大,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不管是生意还是人情,都不是一个好的趋势。”
“只有共同前进,一起喝粥,一起吃糖,才是最好的状态。薄老您说呢?”
目前池家如果再往前进一大步,与薄家拉开距离就是一家独大了。
如果这生意只池家薄家两家做,那总有一天,两家必会相争。
商场上,必要出头的,总是不可避免的容易走向恶性竞争。
大家都有饭吃,才能都欢乐,就是小打小闹也没什么,无伤大雅的。
这个道理很简单,也很容易明白。
但是都懂的道理,也最容易叫人迷失。
听后,薄勤晟沉默了几秒后,只说了一句话,“看来啊,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这些老骨头,也该退休了。”
宴会之后,秦浅又接受了媒体一个小时的访谈。
回到池宅后,程惜说已经叫人放好了泡澡的水。
“不用了。你在这里等我几分钟。”
秦浅走进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了一套睡衣,就出来了,前后不过五分钟。
她坐到书桌前,听着程惜给她汇报这一周的形成,“下周一你要带代表池氏去参加一个服装展下周三,您需要亲自前往总部和股东们见面周五晚上和封家的董事长约在小房子进晚餐”
“你去和薄家联系一下,说周二约薄老吃个饭,看薄老什么手有时间。如果有冲突的,除了不可调的,都推迟。”秦浅一边检查着准备好的合同,一边吩咐。
程惜立马记下,“好的。”
“还有。你去准备一份礼物。”顿了两秒,秦浅才继续开口,“给薄栾舟的,尊师重道的那种礼物,明天你亲自送到薄家去。”
薄栾舟不回来,这以前的旧账都被翻出来问了千百遍。
如今她刚继承家主的位置,本来就是焦点,和她相关的,只要有一点点关系,都能够被挖了一尺又一丈。
如今绯闻男人出来了,加上她现在这影响,不得各种报道满天飞。
与其等着那些报道天花乱坠地写,不如她主动地把这关系挑明了。
任他从前如何,这薄栾舟总归是结婚了的,她也结了婚,虽然现在离婚了,可是没有要再和他在一起的打算。
以学生的身份去送礼物,得体得当,也同时和薄栾舟表明态度,以后他还是师傅,她仍是学生,除此之外,别无关系。
“家主。薄老说,周二他全天都有时间,没有什么行程。只不过”程惜顿了顿,迟疑了一秒,才继续说到,“薄老说如果可以的话,周二他想叫上泰峰的翟钧霖翟总。他说之前和你提过的。”
说完,程惜小心地瞄了一眼秦浅的反应。
见秦浅翻文件的动作顿了一下,舌尖情不自禁地舔了一下嘴唇,“行,去安排吧。”
翟钧霖又要见面了
秦浅在心底都情不自禁地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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