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
湛越拖着他的身体,爬过不断蔓延的火势,来到喻笙的身边。
也顾不得裤腿上燃起的火苗,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强撑着最后的一丝清醒,解开绑着喻笙的绳子。
直到解开最后一个绳结后,他握着喻笙的手,朝前轻轻地推了推,只说了两个字,“快走”
说完,便两眼一黑,人事不省了。
“湛越!”
手脚得到解放的喻笙将绑着的一圈一圈的绳子拉扯开,手抖着撤开身上的最后一条绳子,立马上前将湛越搂住。
手忙脚乱地拍掉湛越裤子上的火,“湛越!”
喻笙害怕极了,她望着被揍得皮青脸肿的湛越,颧骨一块青一块紫,嘴角还凝着血。
像是毫无生气地躺在她的怀里。
喻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狼狈,如此无力的湛越,“你醒醒!”
火势不断地蔓延,喻笙望了一眼不断蹿起来的火势,搂着怀里昏迷不醒的湛越,无助又绝望。
她将湛越的胳膊环在脖子上,强撑着站起来,想带他离开这里。
可是也因为她身上的药劲儿还没过去,也使不上太多的力,还要扛湛越这么一个大男人,腿下一软,一个趔趄,两人便栽倒在地!
此时的喻笙,是这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后悔当初在护卫队的时候,总是偷懒,躲在湛越和秦浅身后,什么苦都不愿意吃,什么体力活儿都不爱去干。
如果当初好好训练,就不会轻而易举地被人绑架。
如果她当初有好好训练,也不会因为这点药劲儿就站不起来,她就能够带着湛越出去了!
“湛越!我踏妈对不起我,要娶别的女人,就赶紧滚起来去娶!老娘不缺你一个男人!”
她搂着湛越,一边说着,一边哭着落泪。
自那天从房间出来开始,喻笙就再也没有哭过了,哪怕她到了网上各种疯传的婚纱照,她看着心疼得像是有人拿着刀子一下一下地剐,也最多只是红了眼。
可是此时的她,拉着湛越,望着围过来的火海,想到湛越要因为她死在这儿,就心慌得眼泪止不住地落。
她也不管湛越是不是能够听到,她一边努力地咬牙努力站起来,几乎是拖着湛越往外一寸一寸地挪,“我告诉你湛越,你要是敢死,我就叫人把你的尸体大卸八块,叫你死无全尸,把你挫骨扬灰!”
“要滚就滚,给老娘滚得远远的。老娘才不要欠你命!老娘要跟你一刀两断!你给老娘站起来,滚下楼去!”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也没有腾出手来抹眼泪,只顾着拖着湛越一下一下地往外。
火顺着风蹿过来,灼烧着她的头发,她的脸颊,都灼疼不已。
楼梯口处的男人,看着那火势,一边冲上前,一边按着耳麦,“怎么回事?人怎么还不上来?”
楼下,几个大汉,下了楼,拐了个弯儿角,上了一辆白色面包车。
上车后,那领头的大汉,就忍不住和司机确认,“我们去了,真能放我们出来?”
那大汉心头也真是郁闷得很,想着刚过年就接了一个活儿,还说新年好兆头。
谁知道第一单就要给自己整牢里去了!
“比起那连钱都只给打一半的女人,把你们家人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我们,不是更让你放心?”
这话,比不打钱还要狠!
照顾确实是照顾得很好,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可那玩意儿,一看不就是来威胁他们的吗?
几个大汉也认怂,“只要你们说话算数,我们也一定按照你们说的做,哪怕是蹲个一年半载的,你们”
别为难我们家人,半句话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怕惹这主儿不高兴。
到嘴边儿生生改成了,“照顾好我们家人,我们也认!”
闻言,前头的司机冷笑一声,“放心吧。只要按照说的做,你们呐,有家有室还有钱,过活好后半辈子都没问题!”
他开着车,驶向了高速,朝着派出所开去。
这边喻笙和湛越被救出了火海,一路狂飙将湛越送到了医院去的。
喻笙想也没有想救抬脚下车,却被那男人一把拽了回来,“喻笙小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您还是别去的好。”
见喻笙沉脸就想拒绝,那男人补充到,“我知道您担心湛公子,但您此时出现在医院,被人抓到,到时候报道怎么写,可都是看拿笔杆子的人想往什么效果整了。”
“少主说,现在封家已经在浪口了,您还是别再出什么岔子,让人大做文章的好。”
“少主让我提醒您,您可以在这里等到湛公子那边没事儿之后再离开,但千万别忘了您此时该做什么?”
此时应该做什么?
喻笙看着湛越被推着进了医院,直到视线内没有了男人的影子,顿了顿眼眸,才敛起神思。
“知道了,你去给我拿点药,涂抹看起来就惊心的那种。”
听到喻笙这样说,那男人立马就松了一口气,“您稍等。”
他害怕喻笙不合作,怎么说他是个下属,也不好对他们这些“千金之躯”来硬的。
没想到真如少主所料,把这话一说,这封小姐立马就冷静了下来,十分默契地上道。
婚宴现场。
“封老,您是长辈,我本不该这般在你面前不知礼节的。”
湛天海黑着脸,坐在沙发上。
封安生来的时候,他也没有站起来迎接,只是硬邦邦地说,“这事儿你就当我这个做小辈儿的不懂事。”
他将手中的手机“啪”地一下扔在了茶几上,“封老,最好还是给我们湛家一个解释和满意的处理才是。”
封安生都不用去拿,余光瞥了一眼,就知道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果然,湛家这边也收到了。
“老爷子,这桩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我心里都清楚。本来喻笙那孩子,我和文眉看着都欢喜,日日夜夜盼着喝这两个孩子的茶的。”
“所以也特地的破例让湛越在你们封家过了个年,说到底,也是我们家都把喻笙那孩子放在心上了,对她是很上心的。”
“可不过就一晚上的功夫,就出了那档子事儿来!”之前关于婚事,湛天海都没有上封家好好说道说道。
只是跟湛越谈了一晚上,既然湛越愿意这样解决,都是封家的女儿,就算不是最受宠的那个,但事情都出了,也没有办法。
能够好好地解决,都不想闹腾的。
可这接连出现的事儿,湛天海就忍不下了。
“我们湛家,也不是敢做不敢当的,毕竟两家多年交好,不管到底究竟如何,我们也愿意负这个责,也认了!总归是您老爷子的孙女,娶回家,也定好生地疼爱。”
湛天海的话,说得也算委婉了。
虽然字里行间都是通情达理,但也不免都能听出埋怨不满之意。
这我儿子来你们封家被算计,冲着两家交好这么多年,也冲着您老的面子,我们没同你们计较,也没找你们要个公道,还忍了!可以算得上是很仁义了!
结果
“可你现在看看,看看这些照片!”湛天海方才说那话还算缓和的神色,立马又阴沉了下来,身体前倾,屈指重重地扣在茶几桌面上,面色顿时铁青。
“我们湛家好歹也算得上是清白世家,我们尊重老爷子,该做的,该准备的,一样不落,也没丢你们封家的份儿吧!但你们封家也不能这么欺负我们湛家好说话啊!”
“这这这”湛天海伸出手重重地点在手机屏幕上,重重地划过,气得脸上的肉全部都在哆嗦,“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现在这宴席也定了,婚礼也准备了,宾客也到场了,我湛天海这脸也不要了!这婚,铁定是没法结的!”湛天海神色严肃,站起身,与封安生面对面直视那双浑浊精明的眼睛,不退让半分,“怎么处理,老爷子您看着办吧!”
意思就很明显了。
这摊子本来一开始就是你们封家惹出来的,现在又扯出这档子上不得台面的事儿来,这烂摊子,他湛天海是不管了,你们封家自己处理吧!
不仅要处理,还要处理到我们湛家满意才行!
一时间,房间内本来就不好的气氛,这又低凝了几分。
低低沉沉到了谷底,又突然上扬,剑拔弩张了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门口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那湛家的管家,在湛天海沉声说了句“进”之后,推开门,“池小姐来了。”
这丫头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可他也不能够直接轰她走,便摆了摆手,“你同她讲,我现在有点忙,一会儿过去找她。”
“池小姐说,有些事,她可以帮忙的。”
话落,湛天海要是还不知道秦浅来这儿是为什么,那他这位置就是白坐这么多年了!
便点了点头。
秦浅走进屋,跨进房门的那一秒,就感觉到了这屋子里气氛的异样。
“封爷爷,湛伯伯。”她礼貌地问好。
然后目光瞥了一眼茶几上,只一秒,就收回视线。
“湛越走了。这婚礼是进行不了了。”她平静地陈述这件事。
封安生以为是湛越看到了这照片,所以一气之下离开的,也没有说什么。
“既然婚礼进行不了了,可宾客们也还在。总不能”她的眼神朝茶几上递了递,后面的话没有说了,“总要把这黄了的婚事压下来。不如我们谈一笔生意?”
说着,秦浅看向跟着她一起进来的程惜。
程惜立马将手中的文件递上前。
秦浅接过,然后转交给了湛天海,“这个时候,能用另一件事把婚事的热度越往下压越好,您说呢?”
湛天海接过文件,扫过内容,立马面露震惊,“你确定愿意把这地皮让给我们湛氏?”
封安生就站在旁边,一抬眼皮就能看清,也同样瞳孔缩了缩。
“这你们池氏不是正在和薄氏商谈这地皮的事,不是说已经差不多谈妥了吗?”湛天海拿着这文件,有些激动。
这地皮,他们湛氏一早就看好了,可无奈被池家一早就拿下了。
不过池家拿下那地皮,倒是没有去开发,而是放在那儿等着呢!要是他们湛氏怎能把地皮买过来,对他们湛氏以后的发展,意味着还是一个巨大的跨度。
只不过之前一直有薄家在前面挡着,湛氏也想过许多的法子,也没能拿下来。
这澎城各个家族的动向,谁不清楚。当然也知道,这地皮要是真给了湛家意味着什么。
可这回,他们封家出了这档子事儿,也只能干看着湛家捡这么个大便宜。
“不是还没有签字吗?何况不就是这样才动静更大,更合适吗?”秦浅莞尔一笑。
之前这地皮薄家和池家炒的火热,那薄家的股票可是涨了不少。
这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转了风向,卖给了湛家,这小小的婚事,哪能跟这大动向相比?
“这份合同,才是签了字的,就看湛伯伯有没有兴趣了。”
湛天海何止是有兴趣啊!
可总归还是老狐狸的,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警惕性越高。
“这事儿可对丫头你没什么好处,不可能诓伯伯说什么和湛越的情意吧?”
“怎么能说没什么好处呢?”秦浅抿唇含笑,“封家湛家的好事,可是澎城的大事件,今儿该到场的,基本一个都没落下吧?我回来的事儿一直有人在传,可一直没见着我人影儿,刚好今天都在,天气也不错,不就是个见面的好时候吗?”
“虽然说再过半个月,也会有很多人来。但是湛伯伯封爷爷懂的嘛,哪个家没有点小打小闹。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嘛!”秦浅慢条斯理地回答,在两位长辈面前,落落大方,“这是双赢的局面嘛!您们说呢?”
封安生和湛天海,望着秦浅嘴角小狐狸的笑意,猛然醍醐灌顶!
他们俩大尾巴狼是遭了这小狐狸崽子的道儿了吧?
见两位长辈的神情如出一辙,秦浅无辜地弯了弯眼眸,“湛伯伯和封爷爷可别这样看我,这照片真不是我发的。”
顿了顿,问湛天海,“湛伯伯,那这合同?”
“好。”
除了好,湛天海还能说点什么?
不好吗?
要说不好,这妮子,立马拿着合同就走,摔丫子地不干了!
何况,这事儿本来就这样了,本来以为要去风尖浪口走一遭。
但这合同一签,还能带着湛氏的股票涨一波。
他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吗?
没有!
婚礼的时间已经到了,可迟迟不见新人进场。
宾客之间早已开始窃窃私语,嘀咕讨论得火热着呢!
湛天海走上台,站到中间,低咳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也都聚在了他的身上。
“很抱歉,因为犬子出了点意外,现在人在医院,所以很遗憾婚礼不能举行了。”湛天海满脸的歉意。
这句在医院,湛天海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一个借口,不成想他儿子还真在医院的!
这个结果,宾客们的脸上倒是没有特别的意外。
湛越和封家封喻笙的事大家都是知道的。
突然临门换成姐姐做新娘,就有不少颇词。刚刚一直新人不进场,都已经有不少人打趣说着婚事是要黄了。
没成想,还真给黄了。
宾客们十有都面露惋惜,不过那眸底的小九九,那可以说是各有心思。
最直白的就数在场的媒体了。
“请问湛公子出了什么意外?严重吗?”
“请问这湛公子是真出了意外,还只是一个说辞,逃婚了?”
“请问之前和湛公子订婚的是封家二小姐,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封家大小姐了。是中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还是说封家大小姐抢了妹妹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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