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宅。
晚上秦浅去和秦初说晚安的时候,小家伙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
“怎么了?”
秦浅顿住脚步,转过身,问他。
小家伙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问她:“秦浅,骗人是不是要分好多种?”
秦浅闻言,有些疑惑。
便听见小家伙说:“秦浅跟小初说,不能够撒谎,要做个诚实的孩子。可是今天你和喻笙阿姨说谎骗了那个叫封吟的阿姨。但是堇希姨婆和甄嵇叔叔好像也觉得你们做得很棒的样子。”
“是不是有时候说谎骗人,也不算是坏小孩?”
“嗯”秦初曲着小小的手指抵着下巴,歪着脑袋问,“还是说,因为封吟是个坏阿姨,所以跟坏人说谎没有关系的。就像之前爸爸在天台骗那些坏人说不喜欢小初是一样的?”
秦浅被秦初的这一通问题,问得有些错愕。
好一会儿,然后才缓过神来,坐到秦初的床畔,问他,“小初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秦浅?”
秦初听后,抿着唇,垂眸沉默了。
他喜欢秦浅的。
可是小家伙只是心境有些复杂。
“对不起。”秦浅俯下身抱了抱小家伙。
她甚至都没有办法承诺,以后她不这样了。
这样的事,在这里,几乎可以是每天都在发生。
从小她们就知道,不要将心里话都对人讲,说一半留一半。
从小也有人教她们,如何讲一半真,讲一半假来试探对方。
这些,是秦初都不曾触及的。
他从前的世界都是单纯又美好的,突然带他来到这个圈子,两种极端的冲击,饶是接受适应能力不错的秦初也
大概她真的要认真考虑一下,是否应该让秦初离开池宅
正月十七。
秦浅站在庄园门口,望着摆放的婚纱照。
男的俊,女的靓,如果不知情的,这么看来,还真的可以说是郎才女貌。
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灿烂。
照在人身上,冬日的寒意也都被驱散了不少,暖洋洋的。
曾经秦浅想过无数次湛越和喻笙结婚的时候,她偷偷地站在门口,远远地望一眼。
然后拍一张他们的婚纱照,做个留念。
而现在,她站在这张婚纱照跟前,新娘却不是她宠爱的姑娘。
秦浅低低地长叹一口气,收回目光。
余光扫过,旁边一双锃亮的皮鞋撞入眼帘。
往上是笔直修长的裤腿,他站在旁边,不言不语,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侧脸抬眸,英俊坚毅的脸,映着她清亮的眸子。
眼眸微微闪了闪,呼吸一窒。
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两人面朝婚纱照而站,皆是侧脸对视。
刚好,男人站在照片新郎的位置,女人站在照片新娘的前面。
远远望过去,倒像是一对璧人深情凝望。
“好久不见。”翟钧霖打破沉默,低声开口。
这嗓音低低沉沉,轻轻柔柔,似深情缱绻。
落在女人的耳朵里,带着几分滚烫,一直蔓延到她的心上。
心口猛地一缩,喉咙有些发干,“好久不见。”
话落,两人又陷入一阵沉默。
阳光静静流淌而下,在两人的头发上晕开光环,流光溢彩,落在旁人眼里,倒是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你”翟钧霖顿了顿,继而柔声问到:“和小初还好吗?”
一句“挺好”,在心头打转儿,却是卡在喉咙,怎么也没有办法说出口来。
不好。
秦初过得一点也不好。
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翟钧霖说,当初带着秦初走,是想他好。
如今却让小家伙过得小心翼翼,还不快乐。
她失职失责又愧疚。
可是又不敢跟这个男人说。
抿了抿唇,只是道,“小初说,你们有联系。他很想你。”
“是吗?”翟钧霖扯了扯唇角,深深地凝望着眼前的女人。
像是许久许久没有见,不知下次又是什么时候,想见一回,就深深地把她镌刻在心上,一饱相思。
尽管他很想问她一句“你呢?你想我了吗?”,可是他知道不能说,也不能问。
思忖了片刻,他缓缓地掀开嘴唇,如同告白,“我也是。”
我也想他。
也想你。
在男人的凝视下,秦浅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这阳光太过温暖,脸颊的温度都情不自禁地攀高。
她颤抖着长而密的睫毛,堪堪地转过脸,“你什么时候走,我带小初来见见你。”
男人没有说什么时候,只是说了句,“来日方长。”
他的目光像是被胶水粘着在了秦浅的身上,移不开分毫。
你在这里,我还能走去哪里?
翟钧霖一改从前的暴躁性格,变得温柔又服帖,面对秦浅,无底线地退让。
那目光,如春风般温柔,似阳光般宠溺暖意。
看得秦浅最终受不了,低咳了一声,“别看着我。”
她尴尬地别开脸去。
秦浅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见翟钧霖,一下子,心上就乱了套。
那些镇定,全部都化为了泡影,在阳光下蒸发消散。
她想过再见面,两人会气氛尴尬,或者冷凝。
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现在这样,男人的目光深深地凝望着她,叫她感觉自己像是什么衣服都没穿,暴露在男人眼皮子底下一般。
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措得慌。
“那我看谁?”男人问。
翟钧霖望着秦浅局促的模样,特别是那耳根子渐渐粉嫩的样子,一时间心头愉悦。
至少,这样的反应,意味着她并不像她说的那样排斥鄙夷自己。
这个女人跟他,倒是尽没有一句实话。
离婚前是这样,离婚后还是这样。
嘴硬得厉害。
“浅浅,你们”
出来迎宾的湛越,突然看见秦浅和翟钧霖两人,倒是一怔。
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好几圈儿,意味深长。
“好久不见。”翟钧霖伸出了手,这同样的四个字,和秦浅说的时候,那是一个柔情无限。
跟湛越说的时候,冰冷又公式化,不带任何的感情。
“恭喜。”
听到这两个字,湛越的眸色冷了两度。
这是今天来来回回听得最多的话,但是别的人说的,他都觉得没什么意思,索性这婚礼也局举办不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眼前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总感觉多了一股子讥诮的味道。
两个男人,礼貌性地握了一下手。
翟钧霖收回手,“封吟小姐和泽盛有一定的合作,我代表泽盛前来恭喜,还望湛总不要驱赶,也让我沾沾喜气。”
“这喜气,估计翟总应该是不想沾的。”湛越扯了扯唇角,看了一眼身边的秦浅。
这追人从嵘城追到了澎城,不知道该说这男人无畏,还是该说他痴情。
不过从秦浅这边来看,这一段段的,到底还是希望她能够有个好归宿。
冲着这翟钧霖对她的坚定,湛越也从之前的反对与不屑,变成了期待。
所以这成不了婚的喜气,他倒还是希望这两个人别沾上,省得前路又添坎坷,倒是他成了罪人。
这话,落在翟钧霖的耳里,听出了两分意思。
也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
“霖哥哥。”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旁传过来。
湛越闻声望过去,见一个娇俏女人款款走过来,在翟钧霖身旁站定。
顿时,湛越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深意,最后落在了秦浅的神色,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谁知道秦浅面色淡然,无波无澜。
“你也来了?”
秦浅看着张允茜,倒是有几分讶异。
转头看向翟钧霖,“还有谁过来了?”
先是甄嵇,现在是张允茜
“不会是你把公司骨干都搬过来了吧?”
翟钧霖顿了顿,倒是十分认真地回答,“差不多吧,钧昊也在。”
然后就在湛越跟前,就直接开始约人,“要不找个时间,聚一下。”
湛越:
他在这儿,不能跟心爱的人结婚,还要和一个厌恶的人办婚宴,已经够他不爽快的了。
这两人,竟然还当着他面儿约起来了。
秦浅也同样默然,她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这位小姐贵姓?”湛越看了张允茜两眼,倒是觉得有几分眼熟。
不过要是问“我们是不是见过”给人感觉有些轻浮。
“张允茜。”她干脆利落地回答,自然也大方。
“张允茜?”湛越突然拧眉低喃了一声,几秒后,面露恍然,“你是之前到华昌旗下嵘城的分公司面试过,是吧?”
张允茜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湛越还记得,“湛总好记性。”
“好人才,自然难以忘记。”
当天也是恰巧,湛越到公司遇到面试,去那边坐了坐。
也没有面试几个人就走了,刚好他面试的最后一个是张允茜。
当时她的表现就让他十分的满意,还跟人事部的说了,点名让她进公司。
谁知道电话打了,这人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没有到公司报道。
“湛总谬赞了,当时我就是一个刚毕业的,没什么本事。华昌集团,只是去碰碰运气,还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还需要多加磨练。”
张允茜三言两语解释了当时为什么没有去的原因,倒是不叫人反感。
当时她就拿到了华昌集团的通行证,不过当时的她,一心扑在翟钧霖的身上。
就算华昌集团再厉害,平台再大,在她心里也比不上在翟钧霖身边让她开心。
所以为了去翟钧霖公司,故意拒绝了华昌集团的橄榄枝,把自己弄得像是找不到工作的样子,叫张绣怜把她给塞进了翟钧霖的泰峰。
当然这一茬,她是肯定不会跟翟钧霖说的,所以翟钧霖听后,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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