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嗤笑一声,仰起头,望着深暗的夜色,云雾遮掩着星月,仿佛此时她暗无天日的心底。

她勾起唇角,深呼吸一口气,“很好。”

原以为,发生什么,他湛越是绝对不会离开她的那一个。

没想到,到头来,他才是最先推开她的那个人。

也是她自信过了头,又或者是她自作多情!

不过还好,她现在认清还来得及!

很好,至少这样,她就不会再犯傻

“烦请你告诉他,我封喻笙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死缠烂打的人。现在,冲他这句是,我放下了!”

说完,她毅然转身。

打开车门,驱车离去。

喻笙目视着前方,哪怕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都泛着清白,也连目光都未曾看过一次后视镜。

哪怕心再痛,她也绝不回头!

湛家。

“既然你连喻笙那孩子都不娶了,娶那封吟做什么?”湛越的母亲池文眉端坐在沙发上,一脸怒容。

“出了那样的事,我如果不娶她,怎么给封家一个交代。”湛越的语气沉而静,虽然说这自己的事,却仿佛是在阐述一个旁人相关的问题。

“那样的事,是什么事?难不成你醉得一塌糊涂,人事不省,还能对她做什么不成?就算你醉后乱性,那她封吟是哑巴了还是个植物人,就由着你欺负了?还是怎么的,封家的人都聋了吗?!”

池文眉是池家的姑娘,只不过她们家里从来都没有出过家主。

不过她算是当初他们一脉比较不错的那一个了,参加他们那一波的家族选拔,她的各方面也在前面的,所以以她们那一脉的地位,才能够嫁进湛家来的。

“你平日里,什么事都能够看透,看明白,我就不信,你这么眼瞎心盲,不知道那个女人,打得是什么主意?”池文眉就是想不通,自己的儿子,怎么事事都优秀,不管做什么都是心中有数,也从来不让她们操心。

怎么到了这事儿上,就吃了亏呢?

“这么明显的道理,明摆着的算计,你是真看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给他们封家什么交代?你在封家出了这事儿,没有让他们封家给我们湛家一个交代就算不错的了!”

“母亲,您别说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您不要管。”

他余光扫过进来的管家,踟蹰着,难得有些烦躁,“说!”

“少爷,喻笙小姐说”管家将喻笙刚才说的话,一个字不差地转述了一遍。

闻言,湛越的身影在灯光下,轻轻地晃了一下,微不可察。

“你看看!你看看!”

池文眉才是气得浑身直发抖,这喻笙她也打小就看着喜欢,是个单纯的孩子。不管是家世,还是人品,那都是没话说的。

她是越瞧越喜欢,所以这些年,喻笙一直拖着不结婚,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有非逼着追究。

不过就是看着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还满意。

要是换一个人,不嫁的话,早就踹了去了!他们湛家还稀罕她不成!

“好好的一个姑娘,你偏不要,非要去娶那个戏子!”池文眉一说起封吟,就是满眼的鄙夷。

本来她身份就差了去,这也算了,池文眉自己的身份也不高。

但总归要姑娘家,人品好。

那封吟是个戏子不说,还使出这么不上台面的手段,岂能让她进湛家的门!

省得以后把湛家搞得乌烟瘴气的!

“阿笙那孩子多好?这么多年跟着你,你不娶她也就罢了,还要娶她姐姐,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她?!你让她以后怎么见人?!”

“母亲,我不会对不起她的。”

虽然这个她并没说说明白,但是他们也自然都明白。

“你这还要怎么对得起她?”池文眉又气又怄,最后也是心一横,“话我摆在这儿了,就算是你铁了心不娶阿笙那孩子,我湛家也是断不会同意那封吟进门的!”

对于喻笙的事,湛越也不再提,只说“我已经同父亲说过了,而且也跟封家说好了,正月十七办婚礼,也让管家去安排婚宴事宜了。”

“你!”湛越的坚持,气得池文眉一口气噎在胸口,险些没有顺下去。

“好!好!好!你现在大了,管不了你了!行!你要结婚是吧?行!你结!但是话我也给你说明白了,只要你是跟封吟结婚,我是不会去的,就是她嫁过来,也别指望我能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说完,池文眉起身,也不再看这个让她骄傲的儿子,径直上了楼。

留下湛越一个人站在大厅里,灯光拉长他孤独的影子。

良久,他缓缓转过身,看着立在门口一脸担心望着他的管家,问“她走了?”

“走了。说完就走了。”管家回答。

走了

“回头了吗?”

闻言,管家愣了一下,随即才回答“没有。喻笙小姐直接就开车走了。”

没有

她没有回头

湛越半垂眼眸,掩住眼底的伤痛,“知道了,去忙吧。”

咖啡厅。

“每次都是咖啡厅,去一次酒吧会怎样?”喻笙搅拌着手中的咖啡,不满地嘟哝着,“我这本来就烦得很,哪里还有心情喝咖啡,你给我来一打酒,还差不多!”

喻笙强颜欢笑着。

“你都这样了,还喝什么酒?你现在不能喝酒。”秦浅低低责备道。

“我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喝酒了?”喻笙不明所以,且烦躁得很,“总不能男人没了,连酒也不能喝了吧?凭什么啊?”

明明心里难过得要死,想借酒买醉,醉了心就不那么痛了。

可是她拿出手机,第一个想到的,能够想到的,就只有秦浅。

偏偏这个女人,除了上次在嵘城有一回,打死不去酒吧。

这下好了,心头苦得难受,还给她点上一辈苦得要命的咖啡。

话出口,秦浅才反应过来自己险些说漏嘴了,连忙解释圆回来,“这种时候,你就更应该保持清醒!难不成,你要这样就算了?不管怎么过,再怎么的,让别人不好过,也不能让自己委屈不好过,是不?”

“我傻吗?”喻笙冷哼了一声,“我告诉你,他湛越娶别的阿猫阿狗都可以,就是她封吟不行!”

谁都可以,就封吟不可以!

这在喻笙的心里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

封吟是她心头的一根刺,谁知道这根刺,这回却是深深地直戳进了心窝。

痛得她难以呼吸。

可是痛能怎么办?

要么忍着要么谁让她痛,她就加倍还之!

见喻笙的神色有些不对劲,秦浅迟疑地问:“你要做什么?”

“干什么?反正不管干什么,都是一个目的的。”

见秦浅露出疑惑,喻笙伸出食指,对着她勾了勾手指头。

那眸底蹿着隐隐火气,却又强迫自己用冰雪覆之。

她不哭了,也不闹了,看起来也不难过了。

把所有的上心全部都藏在了心底,也许旁人看起来很好。

可是那伤在心底慢慢溃烂,再也好不了,才是她最担心的。

秦浅从来没有看见过喻笙这样,从前的她,都是有什么直接发泄出来。

就算不当着别人面哭,也会搂着她靠着她哭得昏天黑地,然后一抹泪,第二天就好了。

这一次不一样,解铃还须系铃人,没有湛越,她永远也好不了。

只是秦浅担心的是这样拖下去,就算是有了湛越也好不了,那该怎么办?

看着喻笙扬起的唇角,那弧度越深,秦浅就越是心疼。

她很想告诉喻笙,不是的,湛越的心里只有她,除了她,谁也入不了湛越的眼,上不了湛越的心。

可是她又不能说。

她仍旧记得在练拳室的那天,三十岁的湛越,竟然跟她说了“求”这个字。

“求”这个字,不管是哪个男人,都无法轻易说出口的。可是从来都是春风得意,高傲不羁的湛越跟她说了。

这么多年,别说跟她,就是跟其他的人,也没见他求过谁。

就是当初在护卫队,考核的时候,胳膊脱臼了,他也死咬着牙不求饶。

因为死不松口,所以那次考核后,他在医院住了整整三个月。

而他,为了喻笙,求她。

他说:“就当我求你,别告诉她。”

他说,为了他们的未来,就算不为他,为喻笙一个字也不能说。

“欸翟钧霖”

秦浅凑过去,本来是准备听喻笙说她的想法,谁知道她一开口却是翟钧霖三个字。

“你提他做什么?”她问。

“不是,浅浅,翟钧霖!”喻笙语调突然激动,抓着秦浅的胳膊,不住地摇晃着。

这个时候,秦浅才明白过来,她不是提起,而是

刚刚秦浅是侧着脸,算是背对着玻璃窗外。

她心头一跳,几乎是屏着呼吸转过头,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

将视线范围内的人影全都扫描了一遍,没有一个是翟钧霖的背影和脸。

她有些失望地垂下眼眸,正准备跟喻笙说不要开这种玩笑,余光处,那辆黑色的轿车车窗突然落下,一张英俊冷毅的脸撞入眼帘。

翟钧霖!

几乎是同一秒,身体快于思考,她猛地站了起来!

咖啡厅门口车内的男人,像是感受到了熟悉的目光,突然转过头,朝秦浅这边望过来。

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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