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我还是迷迷糊糊间被道殊抱着,走出了巷子。我眯起眼睛,看见街上有零零散散的铺子开门做生意了,阖上眼睛,头往道殊怀中蹭了蹭,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口中懒洋洋地问:“道殊,这么早,我们去哪儿呢?”

道殊经过昨夜的整夜担心未眠,看着我的睡颜,综合这些日以来我的无精打采轻易犯累,昨日还小腹不适等症状,心中隐隐有了个计量。是以现在才会抱着她在街上出现。

道殊道:“我们去医馆看一看。”

我努力的扯出个笑容:“我又没有什么大的不舒服,且这里的大夫能给我治个什么病?”

“去试试看罢。”

道殊如此执着,我也便由着他去了。

去到医馆的时候,尽管时候很早,但里面已经有好几位病人在排队看病了。据说这里有一位老大夫,医术很精湛。

道殊一进门,带着些晨间的雾气进来,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恍若谪仙下凡,一时吸去了不少凡人的目光。

老大夫哪里,正在给一位老汉把脉然后开方子。身后排队的是一位妇人。

道殊径直走到妇人面前,妇人何曾见过像他这样俊的男人,看得都痴了。

道殊生疏但有礼道:“能不能麻烦你,让我插个队?我家娘子,身子很不舒服。”

但凡女子都是欣赏疼爱自家娘子的男人的,而且还是个俊男人。妇人二话不说,赶紧退让了些,爽快道:“没事没事,让你家娘子先看。”

道殊道了谢。

恰逢此时我醒了,睡意惺忪,很配合老大夫,伸出了手腕去,让大夫把一把脉。这位老大夫十分敬业正直,不多看我一眼,兀自就听起了脉来。

我的腕子经他有幸碰过,想必足以让他延年益寿了。

老大夫半晌都没吭声。道殊不由得问:“如何?”

老大夫看了道殊一眼,自己再确认了一番,才总结道:“夫人是不是最近易困乏,少食欲,小腹不适?”

我醒了些瞌睡,想来老大夫有两把刷子,便点了点头,补充道:“有时候还有些心慌,莫不是当真生了病?”

老大夫哆道:“什么病不病的多不吉利,夫人这是喜脉。”

我大惊:“喜脉?!”

老大夫道:“不过胎儿大小老夫无法确定,奇怪得很,老夫还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

半晌回不过神来,我愣愣地仰头看着道殊,看见他唇边绽放的笑意,华光盈盈令整个医馆都明媚生辉。

我眯着眼睛,唇边渐渐溢出了笑,轻声问:“我们……又有孩子了?”

道殊将她抱进怀里,揉着她的发道:“嗯,错不了,我们又有孩子了。”

不知不觉,这二人身上散发出祥瑞的喜气。让医馆里原本病怏怏的凡人见之受到感染,病情不知不觉好转,看见这对年轻的璧人如此恩爱欢喜,也都跟着欢喜了起来。

恰逢老大夫开好了方子抓了药递给道殊,颤着胡子严肃地叮嘱青华道:“年轻人莫要气血太旺,你应当注意照顾你的夫人,莫要有那么多房事。就是因为你太气血旺盛,才让你夫人小腹不舒服。”

我仍沉浸在喜悦当中没有听进老大夫说的这么尴尬的话,道殊则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地向老大夫道谢:“多谢大夫,我一定注意。”然后付了银钱就抱着我回去。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听一个凡人老者的教诲。

回去以后,道殊细心地将流锦放在床榻上,盖好被子,亲了亲她的面颊,道:“乖,你再睡会儿。”

于是我便好笑地看着道殊在屋里忙东忙西,不由问:“道殊吖,你在收拾什么?”

“收拾行李。”道殊将平时晒好的果干都收了起来,然后将书房里的几本几幅画卷都收好,其余的东西,能吃的能用的皆麻利地送去四方邻居那里,道是他们要搬家了,许多用不上的东西也都送给他们了。等他们走了以后,院落里的家具,他们用得上什么就可以自己来取,十分的慷慨大方。

半下午的时候,我睡醒来,道殊照顾我起身,带上轻巧的几样东西,便走出了这座在人界住了好一段时日的院落。

道殊怕我凉着,将自己的外衣给我披着,然后向四邻告了别。

我有孕这件事情,没能瞒多久,很快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尤其是回到锦云宫之后,未释由最初的欣喜一瞬间变成了失落,他再也不是他们最爱的那个宝贝了。

第二天,上澜宫的管事就来了锦云宫说未释留下张“我出去学本事”的纸条后便离家出走了。

“姑姑姑姑睡多了会发胖,怎么半下午了你还睡”

绯颜是被这一句糯糯的带着些可怜意味的话语给吵醒来的,张开眼来一看见秋千边上蹲着的未释小团子,不由得边捏着鼻梁醒瞌睡,边道:“你怎么来了?”

未释示意绯颜往边上挪一挪,继而他爬了上去与绯颜挤上同一只秋千,道:“当然是想姑姑了啊。”

一爬上秋千,未释为了不让他和绯颜两个人显得那么拥挤,将背上背着的小书包卸下来抱在怀里,绯颜这才发现未释还背来了一个书包。一大一小吹着风,默视了半晌。

绯颜先转眼朝园子门口看去,出声问:“你阿娘呢,怎么还不进来,莫不是许久不来迷路了罢。”

“阿娘?”未释努嘴道,“阿娘没来啊。”

绯颜眉头一跳:“你一个人来的?”

未释蓦地抱紧了怀里的小书包,道:“是我一个人来的啊,姑姑你还不知道吗,我离家出走了呀。”

“离家出走?”绯颜面瘫地看着未释,实在不晓得该作何反应,“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未释的小脸上浮现出每个小少年都会有的被屈才一样的不甘和做梦一样的天真,道:“因为我觉得我在家没有地位,被埋没、很憋屈,现在阿娘怀孕了,我在家更没地位了,所以我决定离家出走去拜师,等我学成归来再让我阿爹阿娘刮目相看!”

绯颜拿一种“你一定是没睡醒,或者你一定是睡糊涂了”的眼神看着未释,未释对她的这种眼神十分受用,满意地挺了挺胸膛,似从来没觉得这么有志气有男子气概过。

绯颜却道:“先歇一歇,等晚上宵了夜之后,我让人送你回去罢,乖别闹了。”

绯颜的这句话让前一刻还斗志昂扬的未释感到很受挫,顿时就不服气道:“姑姑我是认真的,我不学到本事我就不回去!”说着他还举着自己的小书包在绯颜面前晃了晃,“你看我包袱都收拾好了!”

绯颜挑了挑眉,道:“那既然你要去拜师,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你想拜哪个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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