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狄他,如今会给她一架怎么样的轿辇呢?

“那轿辇上刻的花儿奴仿佛见过噢!奴之前在御前做过差事,皇上养了盆剪秋罗,后来那花没养得活但皇上还是吩咐日日照料,如今怎样了,奴也不清楚。可奴清楚,那轿辇上的,便是剪秋罗。”

木秋萌向前迈了几步,裙摆太长只得踉跄了一下,空青见了立即在她身后提起裙尾,疾步跟着木秋萌赶至了大殿之下。

“主儿您可慢点儿跑!这台阶怪高的可别绊着自己了!”

空青稍微跟不上木秋萌的速度,极为担忧地在后叨念着,那一步便跨了两节台阶的豪迈模样,空青也是头一回见到,要说那轿辇便停在阶梯之下的平地之上,也不会提前抬走,这样急匆匆地,只是令她分外不解。

木秋萌见了那架轿辇,只是红着眼停住脚哭笑不得,她伸手去碰那纯金雕刻的扶手架,颤抖得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境地,抬轿辇的侍卫纷纷给她行礼,方愈生弯身伸手扶着她跃上轿辇。

他们口中喊的是神后娘娘,余光里,行的也是恭敬大礼。

她忙觉自己的失态,只得扯了蝉衣的一角掩住口鼻,上了轿辇摆出正襟危坐的仪态来。

“起架光泰殿”

方愈生的尖细嗓音今日听着尤为刺耳,就和辇身上刻着的剪秋罗花纹一般,让她顿时感觉内心搔搔得慌乱烦闷,那袖角的蝉衣面料沾上了眼角沁出的一滴晶莹泪水,一路便粘附在袖角表面,剪秋罗,剪秋罗,她只是淡淡地在内心深处念着这暧昧模糊的三个字,它代表着的感情,现在想来也是模糊不清的讽刺。

整个轿辇散发出的都是幽暗的淡紫光晕,那是剪秋罗的颜色。

她当初误以为,剪秋罗蕴含的深意,是机智。

东巽休养的日子里,她翻阅古籍,方才知晓,原来剪秋罗本身,就是令人误会的。

它代表的,是至高无上。

至高无上到,最后花瓣全然凋零,往昔的清香,却也久久不会散去。

如今,已然是这最后一层含义都已勉强,雁狄却下令为她打造了这样一架轿辇。

她拒绝节外生枝的会错心意。

耳边雪花落地的沙哑声响,双手冰冷到无法动弹的时刻,她永生也不会遗忘。

什么剪秋罗,不过是讽刺的动摇。

也罢,那原本就是当初雁狄的意思,他想拿它如何利用,便如何可。

她此次前去见他,也是得需他给她一个正名,人界坊间对她的流言,已然将她描述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失德妖女,神后,不过是未曾知晓她便是通缉令上木氏而为求自保的阿谀尊称。

给她的至高无上,她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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