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灯火如豆,隔着风窗,徐离严看到迎窗而站的徐新,兄妹两人就这样隔着窗户,也隔着十三年的辛酸往事,站了良久。没错,徐新就是随意山庄的细辛,也是她的哥哥,真正的徐离严!

徐离严听说他身上的余毒被清干净之后,就不顾一切的跑去随意山庄见他,可是他却不愿相认。甚至还请隋苏叶帮他隐瞒,那时的他不想面对徐离严,体内的毒素在他体内十三年,折磨的他时身心俱疲,使他整个人都显得不堪一击。

要说两人为龙凤胎,小时候长的也有九分相似,可是如今连两分都没有,若是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两人是同胞兄妹。自己的妹妹顶替了自己的身份,替她遭了罪,这十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他并不是一无所知,这些种种,都让他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她。

徐离严走后,隋苏叶把他叫了去,试图开导他。

“我能医好你的身体,却治不了你的心病。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你若真是心怀愧疚,就该像个男人一样,回到徐离家,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让一个女子为你撑起一片天,言尽于此,你自己想想。”

这些道理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却很难跨越心理的障碍,还好妹妹虽然认出了他,却并没有揭穿,而是让他自己选择。说真的,他没有想到当初娇滴滴的妹妹会变得如此强大,又想到这些都是因自己而起,内心十分愧疚。

两个月前,徐离严收到了随意山庄来的书信,说细辛已经想通,愿意归来。当时她心里是高兴的,可也是担忧的,随意山庄是多么简单又纯粹的世界,而人世又是多么的繁杂,她害怕哥哥不能适应。

可是也深知他做的这个决定是多么艰难!

直接回徐离氏显然是行不通的,若是被人看出端倪,那整个徐离氏都完了,所以她才费心安排了接下来的一切。当初她初涉世事,选择药材生意并非偶然,就是为了哥哥做准备,她想让他从最熟悉的药材做起,以免一出来就接受打击。

惊鸿的事情也并不仅仅是给她一个身份,也是在为哥哥回归徐离氏做铺垫,她徐离严既然能接受一个毫无身份地位的女子做妹妹,也能和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小人物拜把子。

徐新到底舍不得自己的妹妹一直在外边站着,就开了窗户请她进来,徐离严进去之后,又默默的走去把窗户关上。

“你对那女子动了情?”虽然两人分别了十三年,但是他还是觉察出妹妹对那女子的不同。

徐离严听到这个问题有些许的紧张,不过很快就放松了下来。“见天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来这见你我必须要做万全的准备,带着她是为了防止别人生疑,对她好也是心生愧疚。”

“这些年你受苦了!”徐新不想纠结于前面的那个话题,一来他也觉得那个问题问得有些荒谬,二来是徐离严的答案也让他无话可说。

“并未觉得啊,自古以来,哪有女子做过王爷?我领着你的权势,享着你的尊荣,偷乐还来不及呢!”

徐离严知道他心怀愧疚,就想把气氛搞得轻松一些,往前进了一步,抓住了他的手。

“哥哥,只要你回来就好了,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你相信我。”本来不想哭的,那样太女孩子气了,可看着眼前人消瘦陌生的脸庞就没有忍住。

“我相信你,可是我也希望你不要心怀仇恨得过日子,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现在我回来了,有些事情就不要再继续了好吗?”徐新用指腹为她擦去泪水,又把心底的话同她说了,前些日子隋宜学来找过他,隐晦的跟他提起过徐离严戾气愈重,希望他能开导她。

徐离严松开了握在一起的手,站起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背对着徐新,背影说不出来的孤单和决然,显然徐新的话惹起了她心里的怒气。

“忘?怎么能忘?你口吐鲜血命悬一线的样子我忘不了父王母妃心痛哭泣、骤然变老的模样我忘不了这些年你受的苦我忘不了,是谁让我们一家变成如今模样的人我忘不了……”若不是那场变故,她现在也许是一位被宠得上天、无忧无虑的大小姐,每天为哪件衣服配什么首饰而发愁,为父王母妃偏心哥哥而闹个不停,也许会碰上那么一个人,与他厮守一生。

可是现在呢?父王母妃将他人犯得过错硬加在她的身上,让她承担本不属于她的责任,无论她把事情做得再好,也从来得不到他们的一句奖励,更不要说爱护。而她每日想的也都是些阴谋诡计,做的都是损人利己的事情,虽然她看不出那些事情都对她有什么好处。

可是她没有办法向哥哥说出这些,你看,她连诉苦的资格都没有!

“父王母妃这些年是不是对你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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