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笔银刀孙推官将无常公子的请帖交给他使用时,曾经告诉他有人出黄金千两捣散黛园这次盛会。如果他所料不差,园外那些人必定与出重金捣散盛会有关。
左手计算右手,以免潜力壮大,这是
夺江山的权力斗争中,双方都可能施展的必要手段。
如果郭园主增加压力,追究请帖的来源,就算他咬紧牙关拒绝透露,出重金的神秘人物很可能有一两个人被擒,势将招出铁笔银刀的底细,极可能循线把他牵扯出来,他的处境委实堪忧。
这是说,他江星将卷入天岚大陆最强帝国皇室的权力斗争风暴中,尔后哪会有好日子过?
该死的!秋瑶瑶特意盯嘱他不得参与进来,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江星以最庄严的神态与口吻,郑重说道:“在下以声誉甚至以生命保证,贵园内外所发生的事故与在下无关,在下利用无常公子的请帖,犯忌地混入贵园,只有一个目的。”
“寻仇报复?”郭冠华含笑问。
“追查凶手。”“凶手?什么凶手?”
“在京城大街之上,从背后以致命毒针,谋杀在下至友霸剑谢勇的凶手,曾经有人发现凶手出入西山,因此在下只好冒险前来追查。谢勇与在下交情深厚,在下必须为他追出凶手,要他偿命。”
“哦!霸剑谢勇,我听说过这位江湖老怪杰。”郭园主脸上的神情一直保持平
静:“这段时日,老怪杰与你把京都闹得风风雨雨,你们不是与四海盟挑战吗?老怪杰的死,会不会是四海盟做的好事?四海盟良莠不齐,盟友中有不少声名狼藉的恶毒刺客杀手。”
“四海盟应该不会派刺客谋杀霸剑谢勇,事实上四海盟京都盟坛一些功臻化境高手,一比一也可以将他送入枉死城……”
江星将与四海盟结怨的经过,简要地说了。最后说道:“由于在下与霸剑谢勇无意中介入,四海盟被迫取消在京都做大做强的阴谋,平白损失了每年十万两银子的常例钱。燕山虎也因此而得罪了京都的某些权贵,因而远走他乡避风头。
四海盟失去京都方面的支援,有充分的理由除去在下和霸剑,但为了建盟坛初期的威信,他们不敢也不屑使用暗杀手段灭自己的威风。
何况,他们有强大的实力可以公然进行,仅黑山双魔或者北莽盟坛派来的
护法九老之一,莽山黑魔,就足以把在下和霸剑送下十九层地狱,所以不可能是四海盟下的毒手。
该盟毕竟是志在天下的第一个俩国江湖联盟,盟友们多少具有些豪气和担当的四海豪霸人物。”
“可他们仍在积极找你,知道吗?”
“在下心中雪亮,他们不是善男信女,当然不会干休,假使他们真的谋杀了
霸剑,哼!”江星眼中冷电乍现:“他们将会发现,所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他的目光,凌厉的落在身右的北燕劳秀身上。劳秀脸上神色百变,似乎并不全然相信他的话。
“不提这些事,乏味之至。”郭园主显然对四海盟毫无兴趣:“罗老弟既然来了,在下万分欢迎。呵呵!就算这次我那些手下无能,没有派人向老弟下帖,下次聚会,必定有老弟一份,老弟等于是提前光临,为这次的盛会生色不少。”
“在下惭愧。”江星由衷地说。主人说得客气,他反而感到不安。
“这种平常事故,何必介意?”郭园主表现得坦荡大方:“为了贵宾的安全,以及本园的安宁,因此请诸位移居后园的贵宾室,在下特地来保驾的,情势急迫,诸位请原谅这不得已的举措。”
话说得诚恳客气,骨子里却不是这么回事。
十余名大汉把守进出通道,一个个冷静严肃,十余双怪眼在火光下像反映
光芒的猛兽眼睛,跃然欲动的杀气令人心悸。
“在下回住处收拾行囊。”唯我公子提出试探性的藉口,一面说一面离座。“不必了。”大总管的口气,可没有主人和气诚恳:“反正光临的贵宾,绝大多数没带行囊,江湖朋友从不为行囊担心,少门主这次也没带,没有什么好收拾的,随身的零星物件,本总管会命侍候的人收拾归还。诸位,这就请动身。”
唯我公子脸色一变,警觉地侧跨一步。
“阁下最好不要妄动,保持作客的风度。”霍夫子也脸色一沉,露出狰狞面
目:“这对你是有好处的,千万不要让本园的人教导你如何作客的规矩。”
“哼!你们……”唯我公子怒火开始上冲。
“我们又怎么啦?”霍夫子一点也没有读书文人的风度:“你以为黛园凭什么敢公然招纳江湖的超等高手?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能耐,谁敢做这种引狼入室的蠢事?你明白了吗?”
这简直是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霍夫子“引狼入室”四个字份量重得让人受不了,可把请来的贵宾讽刺得无地自容。狂风剑客也是一个眼高于项目无余子的人,本来就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怎忍受得了这种侮辱?怒火一冲就顿忘利害。
“你以为你们胆敢引狼入室,就吃定了我们这些江湖虎狼了?”
狂风剑客倏然离座,怪眼彪圆冷电四射:“咱们这些江湖虎狼敢在江湖玩命,就不在乎那些自称实力强大的豪霸们玩弄阴谋诡计。我们敢来,至少也具有足够的胆气,妄想任由你们摆布,办不到。”
“大胆!”霍夫子沉叱,举袖一挥。罡风乍气,隐雷殷殷。
江星五男女不约而同,警觉地向后飞退。
一声轰然暴震,圆桌破裂飞散,这一记袖风石破天惊,已臻不可能境界。
崩裂的圆桌是向前散飞的,笼罩了狂风剑客与北燕劳秀。
两人已来不及侧闪,同声大喝,挫马步双掌连续吐出,用上了劈空掌自保。
震落了不少木片,但两人的劈空掌力还不够浑厚,身上被几块木料击中,狼狈万分。
“你们敬酒不喝喝罚酒,不知自爱。”霍夫子傲然地说:“本园所请的所谓贵宾,真没有几个配称高人,一次比一次差劲,每况愈下,这次宴客大概是最后一次了,没得虚名的人愈来愈多,委实令人失望。”
话锋利伤人,傲态也令人反感。江星本来不想出头,他对被请入后园的事
不怎么介意,对强请也不怎么反感,但霍夫子这一袖示威,以及锋利伤人的话,可就让他大感不是滋味啦!
霍夫子这些话,是冲他们五个人说的,并没专指狂风剑客,那一记袖风,也是针对五人而发的。
“霍夫子这一记沉雷飞袖相当不错。”江星忍不住冷冷一笑:“似乎下了半甲
子苦功,丈二之内可以裂石开碑,晤!不错,有五成火候吗?也许有五成半多一点,成就已经相当惊人了。”
他的话也锋利伤人,五成火候,挑明了苦功下得不够,成就也仅止于“相当”惊人而已。最重要的是,他指出袖功的底细。
霍夫子脸色一变,傲态消退了一半。
“行家,是个识货的。”霍夫子股有惊容:“你知道沉雷飞袖?”
“在下说错了吗?”江星不直接回答。
“尊驾是云岭忘我山人门下弟子?”霍夫子不死心地追问。
“在下像吗?”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忘我山人是老几。
“好狡猾,从不正面回答问题。”霍夫子厉声说。江星冷冷道:“在下有回答的必要吗?”
霍夫子冒火地踏进一步,又要动抽了。
郭园主伸手虚拦,示意要霍夫子暂勿冲动。
“小兄弟,希望你明白。”郭园主用的是笑脸外交攻势:“本园先后宴客五次,前四次所有的贵宾皆受到礼遇,郭某所表现的礼贤下土作风,深获贵宾赞誉。”
“是吗?”江星也表现出良好风度,说话并不激动:“也许,在下应该相信的,至少大总管曾经致送每一位宾客一份可观的见面礼,招待更是极为周到。不幸的是,今晚主人的表现……”
“不能怪郭某转变态度,因为有居心叵测的人混入,外面有虎视眈眈来意不
明的人,内外窥伺准备里应外合,对本园构成严重威胁。换了你,易地而处,你会不会采取防患措施?”
“这……”
“你会不会先找出可疑的奸细内应来?”“园主是说我们这五个人中……”
“不,所有的贵宾,以及贵宾偕来的人,都有嫌疑。目下其他的贵宾,正分别
由本园的人请入后园。”
“请可疑的人深入后园中枢,岂不更为危险?”
“郭某愿意冒这份凶险,诸位愿否前往?”
敢将所有的可疑贵宾请入中枢,当然有敢的理由和手段,很可能是请君人瓮,进去容易,想出来可就难了,谁还敢用自己的性命当赌注冒险进入。“你去吗?”江星向不远处严阵戒备的金牡丹问。
“你呢?”金牡丹也用狡猾的口吻反问。
“我问你的意见呢?”
“这……你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金牡丹似乎比他聪明,也似乎对他很信任和倚赖。
“你呢?”江星向唯我公子一指。
“我拒绝,我和郑兄采取一致行动,必须出园,我们让人摆布不习惯。”唯我
公子坚决地说:“咱们两人参加过不少次鸿门宴,但事先被囚禁起来,那不是参加,那是待宰的猪,你愿意做猪任人宰割吗!”
“能出去吗?”江星伸手轮番指指手持火把,扼守在门窗出人口的大汉。
“总得试试,是吗?”唯我公子拔剑出鞘,表现出威武不屈的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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