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娘绕到屏风后头,瞧见一人歪在榻上,那小腿翻转,瞧起来却是一副折了腿的模样。
再看郎中,正立在那人身旁,袖口微卷,正用力扯着那人的小腿,随着他的动作,那人的声音也鬼哭狼嚎似的。于是石娘并不能瞧见那人的模样,只听着那人口中叫嚷不休,想是痛极。
“活该……”小伙计跟了过来,口中低声同石娘解释,“姑娘有所不知,这人心眼儿最黑。方才姑娘没有瞧见,这人……”
小伙计话说一半,那人又是惨叫一声。此时华灯初上,有人从杏林堂门口经过,被这凄惨的叫声吓了一跳,只口中叹道:“莫不是女人生孩子不成?”
另一人笑道:“哪里有人在药铺里生孩子的?”
“那也说不准,许是抓药的时候就突然想生了。”那人语气笃定。
“如此倒也是这妇人运道不错……”另一人又笑了起来,“若是她到庙里头去,那这孩子生下来只怕就要吃斋。”
“那庙里头的素斋倒也好吃。”那人接口道:“只那烧肝尖儿和栗子鸡便是极品。”
“你这人也是奇怪,放着现成的烧肝尖儿,栗子鸡不吃,偏要惦记着庙里头那一口素豆腐。”
两人说话间,便朝东去了,在东头街拐角有一家酒楼面朝南开着,里头最出名的两样就是烧肝尖儿和栗子鸡。
杏林堂里头的叫嚷声,渐渐的小了,小伙计也说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只把石娘听得目光森然,自是冲着那折了腿的那一位。
此番郎中停了手,只对那人说道:“如此便将养个月余也就好了……”
那人低着头,口中有气无力的道着谢,“多谢郎中……一会儿就叫家里头送银子来……”
“这银子还是莫要收了……”石娘开了口,“省得脏了手,咱们就当是日行一善了,便是瞧见个瘸了腿的蛤蟆也总不能眼睁睁的看他死到跟前,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这屏风后头点着蜡烛,郎中的脸色并不大好,但是与那人猪肝般的脸色比起来,郎中倒显得如沐春风般的明媚起来。
“那宫人呢?”石娘方才想起来。
“方才就走了……”小伙计指了指门口,语气轻快,“那宫人不愧是宫里头的出身,一眼就看出这人说谎,登时就为咱们主持了公道。小的记得他的模样,以后再见面少不得要跪下磕几个头才是。”
石娘点了点头,“若非这宫人,今日里便又是一番麻烦。”石娘突然又烦躁过来,“那外室还没有安置好,这厢又出了茬子,真是烦人的紧……”
“怪不得方才石娘进门,就带着一脸的心事……”小伙计听到这等私密之事,一时不能相信,心里头只暗自琢磨起来,“这郎中瞧起来一本正经,谁曾想那外头也养着外室……”
外头的铺子都点上了灯,抓药的柜台上也点起了灯,泛着黄的光亮照亮了铺子。灯影底下,几人各怀心思,穿云听了几耳朵知晓了前因后果,便撵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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