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婆子吃第一口元宵的时候,瞧见那宫人下了城墙。这城墙上到墙根儿底下的这截子路,刘婆子瞅了半天,也没瞧见那宫人下来。
“你这婆子来的晚了,方才这一处好有一番热闹。”那卖元宵的小贩动作麻利,他一面把那生元宵下到锅里头,一面同刘婆子说话。
两人之间又隔着一口热气腾腾的锅,丝丝缕缕的糖桂花的味道弥散在空气当中。
城墙上没有人,就显得空旷巍峨,城墙根儿底下吃着元宵的刘婆子时不时的看向城门口。
刘婆子听到小贩说话,又想到方才的热闹,一张口,那元宵囫囵着下了肚儿,她心里头暗道一声“可惜”,只拿着调羹搅动着剩下的元宵,口中这才搭了话,“听闻是宫里头有了喜事,不然哪里有这一处的热闹。”
“可不就是,这宫里头如今也算是有了喜事了……”一旁又有人搭了话,刘婆子于是又去看这人,只看那隔壁桌上坐着个婆子,年纪同自己差不多大。
那婆子独自坐在一处,面前的桌上搁着碗元宵。她说话间那眉毛眼睛也攒着劲头,一瞧之下也是个爱说是非的。那婆子瞧见刘婆子看她,越发来了劲头,便又一长串的说了起来,“你这婆子有所不知,这宫里头的娘娘并不同意这一门亲事……”
这婆子身上穿着酱色绣花袄子,衣襟袖口俱都绣着精巧的牡丹花儿,若是细看她袖口上的牡丹花竟是掺了金线的,随着她说话的功夫,手腕上的金镯子时不时的露出来。
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刘婆子此番已经全然信了这婆子的话,虽说是一时闹不明白这婆子衣着这般富贵,为何在这寒酸之地,同这马夫走卒乡下人坐在一处。但她一时也顾不得这么许多,只好奇的搭了话,“她若不说,咱们也不知道。若是宫里头的不愿意,如何这般有了这般阵仗?”
“你这婆子有所不知……”那婆子压低了声音,“那宫里头的娘娘也是没有法子了……”她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兴奋,“按说宫里头的亲事,没个一年半载的是决计不成的,为何这一回就这般突然宣扬了起来?”
刘婆子隐隐兴奋了起来,面上也带出了几分,她的眼睛浑浊之中又透着亮光,就像是回回瞧见那桃花的娘一般,“这一回莫不是出了什么状况不成?”
那婆子这会子倒是不紧不慢,专心吃起元宵来,像是没有听到刘婆子的话。卖元宵的小贩儿一锅元宵出了锅,拿着笊篱捞到瓷碗里头,再添上一大勺秋梨汤,这一碗热气腾腾的元宵,便上了桌。
这会子的功夫又来了几个吃元宵的,几人低声说着话,仿佛是一会儿就要出城。
城门口这会子的人倒是不多,又是出城的比进城的多。守城的衙役身上的青色袄子在那城门口也渐渐的暗淡了起来。
冬日里的下半晌,总是格外的快,先前还是暖融融的大太阳,只一小会儿的功夫,那太阳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布,于是光线暗淡,又觉得有些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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