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最有年味儿的便是街坊之间,走街串巷看过去,铺子门口挂着的红灯笼,扎染铺子门口喜庆的料子,脂粉店里从早到晚都是精心挑选首饰的小娘子,还有那银匠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只日日守在个炉子前头,就这还险些应付不过来。如此热闹又喜庆洋洋,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红,又透着欢天喜地。
当然也有并没有因为过年而热闹起来的地方,比方是那背街面朝南的几家铺子,寻常便是冷冷清清,如今也同寻常一般,甚至更为冷清了一些。
从街头到街尾,统共没有几个人,便是偶尔几个,也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春花跨过门槛,她身后是一家卖瓷碗的铺子,店家是个婆子,铺子里头有个清瘦的老头儿,寻常便是这二人看店。
婆子模样倒也和善,那老头儿却是极为清瘦,话也不多说,只偶尔听到他在后院儿咳嗽。人年纪大了,耳朵便有些不好使,于是来买东西的,回回都要扯着嗓子重复四遍,这才能完完整整的买了瓷碗瓷盘回去。于是时间久了,这铺子的生意也就渐渐不好了。
好在这老人家无儿无女,铺子也是祖上留下来的,那后院儿又有现成的井水,仿佛是城外也有几亩田产,于是也并不发愁,合着能顾得上每日里的吃喝也就罢了,在说守着铺子,也能多个人说说话。
春花看她两人可怜,于是便时常上门买些小东西。回回都要磋磨个一刻钟的功夫,那婆子寻常穿着一件儿靛青色的袄子,那袄子很是宽大。而那老头儿偶尔瞧见一回,也是极为合身的袍子。
这铺子里头有一样小童玩的小玩意儿。同那把件儿一般大小,或是猴子形状,或是鸭子形状,也有那鸳鸯式样的,反正无论是猴子,鸭子还是鸳鸯,那尾巴都是高高翘起的,又在尾巴尖儿上开一小口,内为空,从灌进水去,就着尾巴上的小孔一吹,便能发出悦耳的哨声。
春花光是这一种小玩意儿,就买了五六个,打头一个是为海棠小娘子买的,之后便也没有带回来,只摆在铺子后院厢房的窗台上。每逢午的时候,太阳正能照在上头,一溜儿的鸭子鸳鸯猴子,瞧起来小巧玲珑,又栩栩如生。铺子里的小伙计许是年纪还小,过上几日,便要把玩一番。
春花跨出门槛,上提着的草绳子上捆着几只瓷盘,还有几只浅口的瓷碗。她一又拿着两个那把件儿大小的哨子,却是一只神采奕奕的公鸡,另有个憨态可掬的狸猫。
这一处并不热闹,人也不多,她倒也不慌不忙。她身上穿着茶色的袄子,袖口绣着迎春花的,石娘嘟囔了几回,说是这衣裳瞧起来老气,不过春花却是不以为意,只日日穿着。
书局开了这大半年,都是一条街坊上做买卖的,镇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那掌柜的瞧见她,便同她打招呼。那街拐角有一家卖烧饼的,那妇人膀大腰圆很有一把力气,不过心地却是极好。
她老远瞧见春花,便笑着招呼了起来,又从炉子里取出几个热气腾腾的胡麻烧饼,恐怕春花烫了,又特意拿了草绳子捆在一处。
“春花姑娘又去买碗了?”她看了看春花上的瓷碗,口又道:“那头还有一家铺子,价钱不贵花样也多,你若再买,便先去那一家瞧瞧去。”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