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时节,昼短夜长,石娘却觉得白日里更为漫长。
石娘与郎中二人,先是郎中生了石娘的气,而后石娘又因为郎中生了她的气,从而又生了气。
若是赶到前些时候,也就罢了,郎中只消哄一哄石娘也就无事了,谁曾想郎中一大早就去了杏林堂,临出门的时候,还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石娘一眼。
于是石娘心里头很是不爽,她先是在院里头琢磨了半天,之后又回屋琢磨了一会儿,如此仍旧全无头绪。好不容易听到院里头有了动静,待她急忙赶了出来,只看着春花出门的身影。
春花身上穿着茶色的袄子,这颜色又素净又老气,寻常是成过亲的妇人才会上身。那没说亲的小娘子,都爱穿颜色鲜亮的,偏春花这几日,惯常穿在身上。不过好在那茶色的袄子袖口上绣着一圈儿鲜艳的迎春花,如此才显得不那么老气。
石娘看着春花出了门,又到后院儿转了两圈儿,就那月亮门底下,她便去了三回。最后还是拿了糕点去陪着宋如是说话。宋如是搁下话本子,只陪着石娘聊天。
有话说,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但是有一样,若是碰到人朝你诉苦,你但凡比她可怜一些,她心里头就会好受一些。于是悲欢并不相通,但是痛苦却隐隐约约的能相通。
宋如是为了劝石娘,索性主动揭开了心灵上的伤疤,主动提起了那外室之事。果然石娘听闻此事,那眉头也打开了,神色也清爽了,便是连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依着奴婢看,总要上门瞧上一瞧。”石娘不由自主的又吃了起来,手上的豌豆黄仿佛春日里的花蕊,娇嫩又香甜,咬上一口,入口即化,“不然她倒是一味躲在暗处,没事儿的时候,吹个枕边风,或是挑唆郎君几句,咱们便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若是如此贸然上门,只怕打草惊蛇。”宋如是温声道。
“怎么会打草惊蛇?”石娘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如是,“娘子自然不能明打明的去找那外室,此事还得由人从中周旋才是。”
“如何周旋?”宋如是一脸配合的问道。
“这一桩事情自然不用娘子出面……”石娘又来了精神头,“当然春花也不能出面,她脸皮子软,若是被人说到脸上,只怕心里头受不住。”石娘嘿嘿一笑,一口吃掉了手上的豌豆黄,鼓着腮帮子,说道:“如此一来,还得奴婢出马才是。合着奴婢脸皮厚,脾气也不好,她若是惹恼了奴婢,正趁着机会同她大闹一回,也好叫那街里街坊的知道,看看这院落里究竟住了个什么货色。”
“此事不可。”宋如是摆了摆手,“咱们又不知那外室为人如何,万万不能拿你的身子冒险。”
“为何不行?”石娘端起茶盏,“咕咚”两口,赶忙清了清嗓子,说道:“娘子仔细想想,这一回上门,一来为了看看那外室的模样,二来也是为了打探她的为人,如此这般要紧的事情,还得自家人出面最是放心。娘子莫要担心奴婢,奴婢的身子奴婢心里头有数,再说那死鬼郎中日日为奴婢把脉,总说奴婢的身子便似是铁打的一般。”
“石娘,你且莫要冲动,此事不用你出面。”宋如是笃定道:“奴家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了。”
“娘子莫不是非要春花去不成?”石娘有些不甘心,“那书局里头最近很是忙碌,只怕春花一时之间抽不得身去。所以娘子再仔细想想,此事还是奴婢出面最是妥当。”
“并非春花……”宋如是摇了摇头,而后在石娘期待的目光之中,揭开了谜底,“那巷子口的小乞丐可不正是现成的人选?”
“那小乞丐?”石娘狐疑道:“他不过是个小孩子,又懂什么?只怕他连娘子的话音儿都听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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