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我还在。
乌雅闲想,我那个娘蠢就是因为她对人太热情,我不要做那样的人。于是怡景宫门紧闭,乌雅闲从不出宫门。
但是有例外的。比如年关,比如今上寿辰,比如各种各样的宴会。
乌雅闲每年要参加三次以上这样的活动,每次在宴会之上会见到那个肉团小公主。但是很神奇,只见了四五次吧,肉团就不是肉团了。
每一次见都不一样,从婴孩长成小女孩,然后逐渐拔高,变得清丽。
她跟当年的娘娘一样,好看。
乌雅闲就是多看了一眼,只有一眼,骄纵的言公主便跟了上来。宴会结束,飘起了血,乌雅闲要回怡景宫,身后跟了一个言公主,言公主身后跟了浩浩荡荡的宫人。
乌雅闲转身问:“你要做什么?”
言公主挑眉,骄傲得不可一世。
“你看我做什么?”
乌雅闲转身,继续走。这惹怒了言公主,从来没有人违抗她的指令,这个几乎没见过的公主是第一个。
言公主取了自己的鞭子,当场将乌雅闲抽得遍身伤痕。
乌雅闲有点恍惚,眼前这个暴戾张狂的人,是那个被瞪一眼就会哭鼻子得小团子?
言公主撒过气就走了。一大队宫人浩浩荡荡地跟着走了。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半年后,今上寿辰。宴会结束,言公主吃醉了,在婢女的搀扶下,跟在乌雅闲身后。乌雅闲立在树下,不走,不逃,也不说话。
言公主摇摇头:“你这人,真无趣。”
被判无趣,也不能逃得过罚。言公主让乌雅闲在树下站着,说这样和着月色来看,倒是一处好风景。
乌雅闲站到再无月光。
第三次,言公主已经出落得美艳窈窕,在席间端了壶酒给乌雅闲。
言公主说,必须喝完。
乌雅闲喝光了那一壶新酿的果酒,言公主又拿了新的一壶。言公主说,既然你能喝,我这里多得是。
乌雅闲已经朦胧了,麻木地灌下三壶酒,醉得不省人事。
乌雅闲酒醒之后,是自己一个人躺在怡景宫的寝殿中。只是床褥凌乱,身旁的位置还留有余温。她叫来贴身的侍婢,问是谁在这里留宿。侍婢怯懦闪躲,半天才说出来。
言公主。
怡景宫的大丫鬟突然落井死了。怡景宫那位不是什么招人待见的主,她的丫鬟也没多少人在意。死了就死了吧,再随便派一个过去就行了。
恐怕只有乌雅闲本人死了,才能在宫中投起一个石子,引起别人的注意。但这刚刚好,乌雅闲想,我又不是那个脑子里装浆糊的成公主,无人关注我,倒是也好。
乌雅闲开始闭门不见客,连宴会都托病不参加。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然而这根本没有什么用。这宫中没有什么地方是言公主不能去的,也没有什么人能拦得住她。
言公主心血来潮便会到怡景宫就寝,要吃怡景宫小厨房的各式糕点,然后把乌雅闲赶出去,自己睡在那间寝殿。其实平心而论,怡景宫小厨房是宫内最糟糕的地方,连乌雅闲本人都不爱吃那些东西。要说寝殿,哪里能比得上灵犀宫舒适?
但言公主偏爱受这个罪。
她来的时候,乌雅闲就在廊下看月亮。言公主说,乌雅闲就是月光般的人,这叫她很心痛。乌雅闲不懂。她不懂的时候,言公主吻了她。
言公主向来是霸道的,今上是她的亲娘,今上只有这一个宝贝,今上把她宠得无法无天。
言公主吻下来的时候,乌雅闲异常清醒,她想,那个丫鬟不能白死,所以她推开了言公主。从来没有人违抗言公主,还在这情深意动之时,一杯凉茶兜头泼了过来。言公主上了鞭刑,打得乌雅闲浑身是血,没有一处好地方。
乌雅闲躺在地上,脸色惨白,但她在笑。
言公主被笑得恼了,又让人掌她的嘴。直到乌雅闲只剩一口气,彻底昏死。
乌雅闲其实只是觉得悲哀,这个要亲吻自己的人,舍得下如此重的手,那让自己意乱情迷的那个吻,到底掺了多少水分?
而自己却对之惦念不忘。
乌雅闲醒过来时就在想,不怪自己那个娘太蠢。人心啊,是最难把控的东西。包括自己。
乌雅闲以为言公主过火,日后便没有什么牵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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