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快点派警察去。那里还有一个人,为了掩护我逃走他一直在阻挡追兵。”我焦急地催促他。

“谁?”

“药不然。”

方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然后说:“我先带你去见刘局吧,时间不多了。”我点点头,筹划了这么久,终于到了短兵相接、刺刀见红的时候了。我们边走边说,很快就进入会展中心内部。凭着方震胸口的证件,一路畅通无阻。

刘局在会展中心西翼的一处ip厅里。我一进门,就看到他手持对讲机,紧盯着旁边临时接过来的几个监控屏幕。他的双鬓看起来比原来可白了不少,这段日子除了刘一鸣,就数他压力最大了。

刘局看到我出现在门口,眼神一喜,放下对讲机迎了上来。

“小许,你来了。”刘局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洪亮,眉宇间有遮掩不住的喜色。

屋子里还有几个五脉的人,可我都不认识。

“烟烟呢?”我问。

“她还在陪黄老爷子,我让人放了台电视进去,可以看直播。”

“百瑞莲那些人来了没有?”

“王中治、钟爱华、梅素兰都来了,他们手里的清明上河图也已经运进来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简单地把之前三天的遭遇说了一遍,包括药不然的事也都没隐瞒。刘局大手一挥:“其他事情,回头再议。咱们要抓住主要矛盾,放过次要矛盾。当务之急,是如何准备清明上河图的对质小许,底牌你好好带在身上对吗?”

我一拍胸脯:“没丢。这是从……”

刘局叹了口气道:“本来我们有三天时间来商讨你这张底牌,可没想到百瑞莲会用这种卑劣手段。现在没时间,我相信你的判断刘老爷子刚才还打电话过来,询问你的事情,我都没敢说你被绑架了。”他抬腕看了看表,“现在是十二点半,开幕式是一点半开始,正式开始两张画的对质,大约是在两点半,流程你都知道吗?”

我摇摇头。我一到香港就遭遇绑架,展览怎么安排的根本是一头雾水。

刘局拿起一张打印好的表格,递给我:“两点半,在会展中心的会议主厅,两张清明上河图同时推上台去,由第三方遴选的十位专家,将现场对两幅画进行鉴定。算上你的话,一共是十一位。你们十一个人轮流发表意见,指出哪幅是真哪幅是假,并阐述原因。最后统计票数,票高者为真。”

“文物鉴定,怎么搞得跟民主选举似的?”

“香港人的主意,他们就喜欢热闹。哦,对了,针对你,他们还有个特别流程,一会儿导播会跟你说。”刘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忽然鼻子一耸。我知道这是我身上的味道,有点不好意思。刘局说道:“这样子可没法上台,这里有一间客房,你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就在这个ip厅里不要出去。时间太仓促了,我需要你在这里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对付百瑞莲。”

“嗯,好的。”我答道。

刘局拍拍我肩膀:“我相信你不会让五脉失望、让祖国蒙羞的。”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到在厅里的正中央,是一个装着四个轮子的超长展台。展台上是一个长方形的防弹透明玻璃罩,罩子里摊放着一幅完全展开的长卷。

故宫珍藏的清明上河图?我心中一惊,为它折腾了这么久,可算是见到实物了。

刘局又拿出一份印刷极为精美的大画册:“这一份,是百瑞莲那份清明上河图的高清图。文物鉴定毕竟不是唱歌跳舞,就算要公开鉴定,也得事先把准备做足。十位专家,在这之前都拿到了两个版本的高清复制品,上台之前都是有准备的。你的当务之急,就是静下心来,仔细研读对比一下这两幅画,想想如何打出这张底牌。”

“那十位专家,都靠谱吗?”我接过画册,担心地问道。

刘局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一半一半。”

我去ip厅旁属的房间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出来以后,床上已经搁了一套崭新的西装。我看看时间不多了,换好衣服,回到ip厅。

按照刘局的吩咐,屋子里的人都离开了,连监视器都撤掉了。这里隔音效果非常好,门一关上,外面一点声音都传不进来,异常安静。故宫版清明上河图真本就搁在旁边的展台上,百瑞莲版的高清复制品放在桌子上。

我看看时间,现在是一点,距离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我拿过我右脚的皮鞋,伸手在里面一抠,把鞋垫取出来。那张珍贵至极的双龙小印残片,就藏在鞋垫之间的夹层里。这不是什么高明的隐藏方式,但百瑞莲并不知道我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东西,即使他们趁我昏迷时搜过身,也不知道该找什么才好。

我把残片轻轻搁在桌子上,缓缓坐回沙发,双手合十,把一切杂念都排除在外。现在整个世界,只剩下我、残片以及那两幅清明上河图了。

一切的障碍,都已经排除一切的谜底,都已经揭开。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做出最后的裁决。

故宫版的清明上河图我印象极深,每个细节都记得而百瑞莲版的清明上河图,却是我第一次见到。虽然这并非实物,但复制得非常清晰,一切细节都能看得到。

我仔细地比较了一下,两者几乎可以互相当镜子,画面细节几无二致。一张是张择端的真迹,另外一张底稿出自同时代画院的无名画师,又在明代被黄彪按照真本加工过一次,自然是长得好似一对双胞胎。

我用手轻轻触摸着两幅画卷的最左边。它们都是画到一个十字路口,戛然而止,再过去就是历代题跋和印章了。看来仿冒者也注意到残缺的问题,特意把赝品也截成了真本的长短。

我特意看了一下赌坊的赌徒口型,两幅画都是圆形,仿冒者也对这个破绽做了弥补。

看来光凭这两幅画比较,是比不出名堂的。

还得要看残片。

我拿着残片在两幅画卷上移动,拿起放大镜对比,仔细地辨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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