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辗转难眠,天还未亮的时候,苏木棉悄悄起身,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偷偷离开了苏宅。

南天门的值守正要换班,在他们疏忽之时,苏木棉趁机钻了进去。

布夜星君刚下值,走在回宫的路上忽然看到一个浅色的身影匆匆而过,他有些迟疑,夜色太暗,他看不清是哪个府上的仙娥,这天还没亮怎么就如此行色匆匆?他虽有疑虑,不过他素来不爱管闲事,也只当什么也没发生,继续前行。

临渊府大约是这仙界最冷清的地方了,曾经一主一仆过了数千年,如今,也只剩一个人了。

书房内隐隐透着灯光,苏木棉轻车熟路走到了门口,她屏住呼吸透过门缝悄悄往里看,祖叶背对着门静静站着。今夜,他只披了一件纱衣,衬着他单薄瘦弱的身体,看着越发冷清孤寂。

“进来吧。”他说。

苏木棉心知瞒不过他,自从她一进府,他应该就知道了。

推门而入,那“吱呀”一声,撕裂了破晓前的宁静。苏木棉稳步走了进去,她的心跳突突的,控制不住地跳着,走得越近,跳的越厉害。

祖叶一身白色轻纱,头发散开披在身后没有一丝凌乱。在他身后的案前,干干净净的,没有翻开的书,也没有展开的笔墨纸砚,不知他是睡了才起,还是一夜未睡,还是一直这般站着站了许久。他缓缓转过身,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他看向苏木棉的时候,眼中波光缓缓流转,眉目舒展,似早有准备,知道她要来,神色平静得出奇。

苏木棉这样一看他,顿时忘了自己来的目的,进门之前,她反复想好了自己开场要说的话,原本进来时理直气壮,可一踏进这屋,却又蔫了,慌乱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来做什么?”他问她。

没有假惺惺的客套,也没有一口一个“妖后”,苏木棉反而喜欢他这样直接的问话。

苏木棉两手交叠在身后,手指间互相拧着,她扭捏着说道:“清波跟我说了,你没有与问溪定亲。”

祖叶微微眨了一下眼睛,言语间毫无感情:“那又怎样?”

苏木棉心中忽然有些雀跃:“仙君还是做到了。”

“我并不是为了你,其实定不定亲结果都是一样的。”祖叶坐了下来,他坦然地看着苏木棉,苏木棉亦看着他,四目交对,一个心如止水,另一个却波涛汹涌。

苏木棉连呼吸都不平稳起来,她几步走到案前,直到这么近距离,她才看见他单薄的白色纱衣下,半掩的胸口处,有一道暗红色的伤疤。

心口处蓦地一痛,她急忙撇过脸去不敢再看。祖叶轻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案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壶酒,他自顾斟了一杯,细细喝了起来。

待苏木棉缓了缓神,她鼓足了勇气又转过脸来看他,说道:“先前你说我与你是仙妖殊途,你说从前是你糊涂。”

“是这样没错。”祖叶认真点了点头,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那你为何成全了清波和红玉?他们难道不是仙妖殊途吗?”

祖叶手中的酒杯一滞,他抬起头来,略带玩味地看着她:“妖后费尽心机而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苏木棉穷追不舍:“你明明不是这么想的,为何要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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