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一日书罢,尽为前朝旧事,荒诞不经,颜守义台上谈笑风生台下言及时政,有论阉宦弄权,却倍感失落,于是雅室设酒,乃与刘备借酒浇愁,共谋一醉。

刘备鲜见颜守义如此伤怀,不觉心中有思:“家师曾言:中山靖王之后、景帝玄孙阁下,或遗龙血龙脉,延于涿县。想来先生御人有术,见识独到,且忧国忧民,略无避讳,许便是也然其非我国姓,若因在一品天下说书,而改名换姓,虽亦无不能,却也难为矣。”

心下思之猜之,然而此事,终究干系非轻,颜守义不提,刘备自也难问。由是一夜闷饮,二人皆醉。

至晚更深,茶馆早静,刘备酒劲上涌,头昏欲睡,正醉眼迷离时,忽见颜守义拍案而起,高声叱道:“思我高祖皇帝,何等英雄盖世忆我光武大帝,怎生英明神武。奈何今上,如斯浑噩,尊信阉党,重十常侍,更敬宦首张让,唤作阿父次之赵忠,口呼阿母,真就背祖叛德,天良泯灭耶?”声未绝,猛然就倒。

乍逢变故,刘备霎时酒醒,慌不及扶,忙向前救起,惊魂未定间,却看颜守义呼吸沉重,乃是大醉,已然昏睡过去。

刘备再三视之,确认无恙,方始心安,随唤入茶童,乃共扶颜守义,好往别院好歇。安置妥当,刘备业已全无醉意,遂自出外,乘着月色,乃回郑玄家中去了。

是夜,刘备辗转难眠,心中反复思量,直把颜守义酒语醉话,遍遍默念,句句推敲,不禁暗自兴叹:“而今天子浑噩,朝纲不固,凭些旁姓异类,黄门中涓,亦敢欺为上尊,窃应皇父之呼想我生就国姓,堂堂男儿,若不思作为,岂非愧对祖宗也?”

叹罢起身,随步至窗前,仰望空中皓月,凝神自语道:“日落而月明,月朗而星稀天照地应,或将有变。目今,止十个无根阉人,朋比为奸,便敢逆天遮日,若我辈英雄,三五聚义,莫不大有可为乎?”

愈思愈想,愈想愈思,不觉拂晓,天已见亮,刘备困意全无,反是振奋,遂不及早课,便往拜郑玄,乃将心中思想,据实相告,以期得之教诲,为指大道。

怎料郑玄听了,非但不作褒贬,更不置可否,仅轻叹一声,似笑非笑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江开水流,须待阳春几度。所谓:潮起潮落争奈何,风云际会雨点坑,江湖不兴白日梦,天时未至一场空。”言罢,复作叹笑。

刘备闻言,思之片刻,即有所悟,乃顿觉豁然开朗,随拜与郑玄,欣然谢道:“蒙先生赐教,备心有知矣。可谓:春花不开,秋实无望,天地人和,江山甫定。备今学于先生,养精蓄锐,待以天时,羽翼丰满,当可雄鹰展翅,翱翔云海也。”遂再拜称谢,更暗叹定意,就把天时、地利、人和之重要,牢记在心。

时光飞逝,倏忽数载,不经意间,刘备已成七尺男儿,不复当初少年模样。

汉室江山,几遭阉党荼毒,早已皇权不兴,朝野混暗,以致各地暴民纷起,盗贼巨万。

江湖动荡,或将波及涿县,百姓尚未有察,豪绅权贵,却已悉知,于是各各隐匿资财,暗作打算。

郑玄虽不争世事,然故旧遍处,尝通时要,亦晓暴乱,遂欲归隐山林,以为远避。

临行之际,郑玄乃唤刘备身前,与语作别。

刘备承恩多年,猛然有分,心实悲恸,不禁潸然泪下,长揖不起。

郑玄视之,点头教坐,后笑谓刘备道:“你我师徒一场,心交更胜究学,为师自始,鲜与你传道解惑,如今分别,数语赠言,望你善记善悟,或将受用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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