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莫斯科的初雪毫无预兆的从天空里飘下来,当眼睫上沾了未化的六角雪花时,苏玲珑一直郁郁不快的心思这才被拉开了些,然而下一秒又恢复了原状,初雪的日子是当初厉成说也喜欢她的日子,明明那么美好的事情,现在想来却心口发疼。

刹那间,似乎只要有关厉成的一切都能让苏玲珑陷入崩溃。

那女贼见她这模样,皱了皱眉,甚是不喜的嗤了她一句没出息。

闻言,苏玲珑怔了怔,随即却又开始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跟女贼理论:“我怎么就没出息了我孩子没了爱的人没了,我忍了这两三年现在好不容易没人认识我我还不能好好哭一哭吗?你你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说我?”

大概没想到苏玲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女贼愣了愣,偶尔有路过的人都会回头暧昧的打量他们两眼,许是以为小情侣在这吵架。

苏玲珑的哭声渐渐小下来,女贼深吸了一口气,问她:“哭够了?”

苏玲珑摇摇头。

女贼又问:“还要哭多久?”

苏玲珑:“不哭了。”

想了想,苏玲珑似是惊异于这女贼的耐心程度,问道:“你你为什么不走?”

眨眼间又是三年。

红豆已经五岁了,眉眼间愈发像厉成,鼻子和嘴倒是像宋千玦。

三十五岁的厉成轮廓依旧冷峻锋利,这些年眼巴巴地想往他身上靠的女人多如牛毛,然最女贼瞥她一眼:“我走了,你请谁喝酒去?”

苏玲珑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竟破涕为笑。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萍水相逢,却三言两语便似相识多年,缘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啊?”

“风春。春风的风,春天的春,你呢?”

“我叫宋我姓苏,苏打水的苏,玲珑红豆的玲珑。”

“你名字真好听,长得也好看,哎,对了,你这脸上为什么要纹梅花啊?还有,为什么要偷东西?看你也不像肖小之人。”

面对苏玲珑的问题,风春还是那四个字:“生活所迫。”

“你很缺钱吗?”

苏玲珑问道。

风春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

“那你到底是缺还是不缺?”

风春白她一眼:“闭嘴。”

酒吧里。

这是风春最常来的一家酒吧,里面的装修异域风格很浓重,苏玲珑本以为该是群魔乱舞的地界,没曾想酒吧却颇有情调。

说是请风春喝酒,其实风春也就动了两三杯,其他的都被苏玲珑一个人干掉了,风春拦她不让她多喝,她竟还差点闹起来,于是风春在喝酒这件事上头一回后悔。

尽管自己和风春相识不过几小时,苏玲珑却尤为放心这个姑娘,她在对着酒水大开杀戒之前颇有自知之明的将酒店的名字和自己的房间号告诉了风春,说如果自己喝醉了,希望风春能送她回去,就当这顿酒是他们制了。

深更半夜,莫斯科下雪的街头,风春背着不省人事的苏玲珑一边骂自己吃饱了撑的一边还忍不住安慰在她背后尤在嘤嘤哭泣的女人。

好不容易将人扛回酒店,即使风春比苏玲珑高了些,可毕竟也是个女孩子,眼下她没了力气,将人往床上一放,再也不想动弹。

所幸屋里温度够高,两个人就这么睡了一夜竟也没觉着哪里不舒服,当然了,除却酒后头晕这种症状。

苏玲珑醒来的时候风春正被背对着她躺在另一只枕头上,要不是猛然想起来昨夜的事情,苏玲珑下一秒就要把风春当成登徒子给踢下床去了。

其后的几天风春便当了苏玲珑的私人导游,带着她将莫斯科好玩的地方玩了个遍,临走前的最后一晚,苏玲珑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起风春的身世来,因为据她这几天观察,风春好像行事作风都是一个人,难道说风春在这座城市里和她一样也是孤身一人吗?

这样想着,苏玲珑就将话问了出来。

风春想了想,实话实说,她告诉苏玲珑,多年前,自己的父亲在国内犯了事,她是被父亲临死前送出来的,说起来,也是曾娇养过的千金小姐,至于为何落魄成这样,大抵是她时运不济,命里带衰,流落至此,实属迫不得已,而且,她该是此生再也无法踏足故乡了。

想不到风春的命运竟是如此凄凉,说起来跟苏玲珑也有几分相像,他们都是有家不能回,被迫离开故土的可怜人。

知道风春在这里没有牵挂,苏玲珑心下的主意自然愈发成型,她问风春愿不愿意跟她走。

风春想了想:“跟你去做什么?”

苏玲珑也不隐瞒自己的计划,笑道:“当然是跟我去做生意,发大财喽。”

“我不能回国。”

“我知道啊,我又没说回国去做生意。”

“那你是想?”

两天后,当苏玲珑带着风春站在国的机场时,风春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脑子一定瓦特了,否则怎么会答应苏玲珑这么一件没谱的事呢?

安鸿飞留给苏玲珑的钱还有很多,临走前苏玲珑给孙叔留了七位数的存折,然后自己带了接近八位数的信用卡,是以,眼下她并不着急生计问题,既然说好了要做生意,自然就要好好做,这天时地利人和得一样不差才行。

身边有了风春,怎么也比自己一个人好,苏玲珑租了个套二的小公寓,里面应有尽有,一次性付了一年的房租,房东见她爽快,直接给她免了水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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