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是蓝宇尊与身穿方丈袈裟的老僧在一间禅室相对而坐,他们似乎在谈着什么,霁初听不见,但却能看到淡淡的哀愁延展在蓝宇尊的眼角眉梢。

接着,老僧递给蓝宇尊一颗光芒闪耀的金珠,退出门外。

蓝宇尊将金珠放进怀里,又拿起毛笔画了一幅他自己的画像,摆在那个房间里。虽是一幅黑发黑瞳的水墨画,却能感受得到画中人的眼眸亦如幽远深沉的夜空。

接下来的画面,是蓝宇尊封锁了自己的寝宫,对两个贴身护卫说自己病重,不得有人随意出入。在天阙宫所有人都对他的寝宫退避三舍的时候,他悄然离开了梦梁。

下一个画面,是白河堤的一间破旧茅屋。蓝宇尊白衣胜雪,与周遭的破败不堪格格不入。

他坐在脏乱的地面上,紧闭双目,十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之间,茅屋中旋风四起,道道白光从蓝宇尊的身周散发。

须臾,从他心口处,突然闪现出一团金光,“忽”地飞出来,悬在他的眼前。他的面色因此变得苍白如纸,浑身也跟着散发出孱弱的气息。

那团金光是什么,霁初还不得而知,只冥冥觉得那是他最重要的东西,否则在它离开身体的时候,他为什么像被挖了心肝一样痛苦?

他硬撑着即将倒下的身体,将食指咬破,在那团金光前,用血写下四个字万俟霁初。

随着那四个字的书写,他的白发,他的紫瞳,渐渐褪下颜色,就像被什么撕裂了他所有的光芒。他的莹莹宝气,他耀眼的仙辉,都随着那团金光与四个血字飞出茅屋的一刻,亦如焚尽成灰的蝴蝶,消散在凄冷的夜色之中。

他伸手,似乎想追着那四个字而去,但却在手臂还未完全抬起的时候,晕倒在茅屋中。

他被附近的镇民救起,镇民问他名讳,他答“夜空”。

诶我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如此悲伤?

霁初看着被镇民扶起来的蓝宇尊,眉眼如画,色转皎然,黑发黑瞳舒卷成他在禅室自画的那副水墨画像,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她接着又看到了自己。在蓝宇尊逼出自己体内金光的那一晚,突然窗外飞来四个字,是鲜红的颜色万俟霁初,在熟睡的她头顶停留一秒,便悉数没入她的眉心。随之,那团金光悄然进入她的胸口。

她醒来,便身轻如燕。

为什么,心好痛,痛得受不了了霁初不想再看令她心疼得无法呼吸的画面,紧紧闭上了双目。

然而,这些画面并非她眼前所见,而是在她脑中成型。一部分是御狐令的记忆,一部分是她自己潜在的记忆,如梦似幻,充斥于脑海。

画面一转,她因驾驭不了御狐令,在杀掉三个尘埃鬼之后,几近暴走。接着,她被一个赤膊上身的男子抱住,他清冽的气息安抚着她体内的御狐令。她在舒展所有情绪的时候,在他的肩头留下了深深的齿痕。

她一直都懊悔自己没有看清那人是谁,而现在,她看清了,清楚得令她心碎是蓝宇尊,虽然他的头发,他的瞳色都已深黑如墨,但她知道,他就是蓝宇尊。

就在她突然清楚确定这黑发男子是蓝宇尊的时候,眼前画面中的男人开始起了变化

她眨了眨眼,那人还是夜空的模样,但不知从哪飘来一个白发紫瞳男子的虚影,刹那间覆盖在夜空的身上。

他的头发像是被谁涂上了白色般的,一点一点华美如月,在窗外的月色下,散发着温玉之光。

她抬头望他,看到了他星辰浩渺的紫瞳,平静中带着不经意的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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