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刚过了端午节,似乎是索额图一派的殊死挣扎终于让康熙下了决心。

五月初十的朝会上颁布了废太子的诏书。

理由总结起来大概分为两个。

其一太子小小年纪便结党营私索额图仗着太子的名分,大肆收刮,行卖官鬻爵之事收受贿赂更是不知凡几。

其二,是披露了当年平贵人对皇六子胤祤的坐骑动手脚,致使皇六子坠马险些丧命后查明是索额图背后唆使此不顾兄弟手足情分实不堪为国之储君。

遂废除胤礽太子之位,赐郡王爵,封号“理”。

并于紫禁城外御赐郡王宅邸,择日迁出毓庆宫。

毓庆宫。

胤礽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听着太监宣读圣旨那一如往常的尖细声音,此时听起来却仿佛是阴阳怪气的嘲讽一般。

“理郡王快接旨。”

他抬头看了这太监一眼,眼熟极了应该是皇阿玛跟前得用的太监这太监面上似乎还带着笑意。

他忽的就克制不住心中长久以来的压抑和委屈尽管早就猜到了。

这三年来皇阿玛有意的疏远和在朝中对叔公刻意打压,他看得清楚,心里也越来越冷。

可真的到了今天,他看着眼前这道圣旨,看着那太监眼中若有似无的讥讽,一种强烈的被羞辱感冲上脑海。

他站起身劈手夺过圣旨,一脚向那宣旨太监踹了过去。

那太监没提防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有些茫然立在那,顿时被这一脚踹倒在地上。

胤礽如疯魔了一般扑了过去,对着地上的宣旨太监拳打脚踢。

此时的他双眼赤红,青筋暴起,全然没有了平日里雍贵从容的气度。

“狗奴才,你算个什么东西,就你也敢来看本宫的笑话,狗奴才,你们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他嘴里愤怒的叱骂着,挥舞着拳头,脚下那个宣旨太监痛苦的哀嚎求饶。

站在两边的宫人都看傻了眼,直到那太监求饶声越发尖利刺耳,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连忙上前抱住太子拦了下来。

太子脸色涨红,四肢仍用力挥舞着,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恨意。

乾清宫。

梁九功躬身立在康熙身后,两人面前跪着那个去毓庆宫的传旨的太监,只见这太监神色惶然,脸上青红一片,好不狼狈。

“启禀皇上,理郡王已接了圣旨,郡王他,他”

那太监欲言又止,康熙不用他说也知道怎么回事,神色阴沉眼中似有寒芒,半晌没有出声,梁九功马上接过话头。

“行了,快下去,传个旨也能摔得鼻青脸肿的模样,真是个不堪用的。”

那太监得了梁九功的话,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就退了出去。

康熙瞥了身后自己的贴身內监总管一眼,话里意味不明。

“你倒是警醒的很。”

梁九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

那传旨的小太监是他认的干儿子,平日里端茶递水,最是孝顺尽心,这孩子心思是个厚道老实的,年纪又没那么多弯弯绕,尚且还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回。

“都是奴才没好,弄出这么个不懂事的东西,连个差也办不好,还请皇上恕罪。”

康熙没有叫他起身,任由他在那磕着头。

“别让人传出风声去,就算他不是太子,也是朕的儿子!”

“奴才谨遵圣意。”

下午的时候,天突然就阴沉下来,一场暴雨顷刻间瓢泼而至。

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玥滢坐在窗边的炕沿上,炕里边躺着两个睡的有些不安分的孩子。

可能是雨声大了,也可能是凉意侵袭,福宁的小眉头蹙了蹙,胤祯则是转了身。

玥滢顺手就挨个儿拍了拍,她最近很喜欢这样看着孩子们睡觉,可能是以前的日子过得太惊心动魄,如今的安稳平静就仿佛是偷来的一般,显得弥足珍贵。

正看着孩子们出神,外面传来一溜的请安声。

梢间的珠帘响动,康熙身上还带着雨中行来的潮意。

外面雨下的大,就算是打着伞也挡不住风吹来的雨丝将衣衫浸的透透的。

玥滢轻轻挪动着身子下了地,上前摸了摸康熙身上的常服,潮乎乎的。

“这外面这么大的雨,皇上怎么还顶着雨过来了,别再着了凉。”

康熙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无妨,这会儿正空闲的很,想着过来瞧瞧你。”

玥滢笑了一下,也不再多言,赶着让康熙快去换身干爽衣裳。

好容易收拾了一通,两个小不点也迷糊的有些醒了。

福宁精神的快,见着皇阿玛来了,扁扁嘴就要额娘抱。

胤祯还在迷糊的神游,康熙见了儿子这傻乎乎的睡不醒模样觉得好笑,上前捏住了儿子的小鼻子。

玥滢把女儿抱在怀里,看着康熙的动作,笑道:“皇上你说胤祯这孩子,总像睡不醒似的,觉大的很。”

福宁窝在额娘怀里,也不似平时的古灵精怪,乖得像只小鹌鹑,一声不吭。

康熙看着儿子胖乎乎的小脸儿,也笑着道:“小孩子长身体,能吃能睡是好事情,大了就好了。”

说着就让乳母把儿子抱到西梢间去睡,玥滢看康熙应是有话与自己商量,就也想将福宁交给乳母,谁知这孩子不知怎的就犯了倔脾气,捉住自己胸前衣襟不放。

乳母这时已经将孩子下半身都抱了过去,小孩子力气虽不大,可手里攥的死死的,玥滢一个不注意,冷不防被拽的栽愣了一下,手肘顿时磕在了炕桌桌角上。

康熙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揽住她,眼神有些不悦的看向了福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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