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当初出生时虽然比胤祯身体弱了些,但还好这两年精心调养着,现在看着这孩子身子倒也没什么大碍。
只是玥滢自己,自从生了这对龙凤胎之后,身子极一年比一年差,她自己是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机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就仿佛我在掌中的一捧沙子,就这样顺着指缝一点点的漏下去。
宋轶在玥滢出了月子之后也终于说了实话,告诉她,她的身子因为当初坚持要将福宁生出来,因此没办法宋轶动用了金针秘法,刺激了她身体的潜力,以透支她生命力的代价,才得以让福宁有机会落地。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康熙一力要阻拦,想要舍弃她肚子里剩下的那个孩子的原因。
也是因此,她身体的衰弱是无法逆转的,无论她吃多少补药,都不会起到应有的作用,
她的身体就好像一个已经有了漏洞的容器,无论往里面倒进多少水,也装不满它。
康熙从宋轶口中知道了这个消息的那个晚上,乾清宫的灯火亮了一整夜。
梁九功站在门外,心惊胆战的听着屋子里传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有瓷器的碎裂声,木制桌椅倒地沉重的碰撞声,还要好像是人的拳头和硬物撞击的闷响。
直到后半夜,屋子里消停了下来,可是梁九功的心却提的更高了,他清楚这意味什么,作为陪伴了屋里那个君王时间最长的一任总管太监,梁九功实在太清楚这个君王的脾气了。
从小时候的喜怒随心到了亲政后的铁面手腕,再到如今的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他早已成长为了一个冷漠的君王。
只是,到底是那位主儿啊,是那个能让皇上愿意舍弃皇家血脉也要保全的人。
当天色亮起的时候,康熙从乾清宫的大殿里迈了出来,身上明黄色的常服龙袍显得有些皱皱巴巴的,他眼下泛着一片的青黑色,眼里密布的血丝让他看着仿佛眼中泛着红光。
“皇,皇上”
梁九功实在有些被这时候,这个状态的皇帝吓到了,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皇上。
就连淳贵妃娘娘难产的那天晚上,皇上也没有这样过,可能是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产生太多的思考,痛苦的感觉也更短暂些。
唉,倒真是应了那句话,长痛不如短痛啊。
呸,瞎合计什么呢,梁九功在心中暗暗给了自己一个嘴巴,都这时候了,居然还能走神,真是不想要自己这条老命了。
康熙仿佛没听见那声唤他的话,只是望着渐渐东升的太阳,发了愣。
自那一天以后,康熙依旧与原先差不多,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态度来。
没有更加的温柔以待,也没有对她分外怜惜,除了盯着她喝药和饮食上更加注意了些,他的态度就仿佛不知道自己在面对的是一个绝症患者。
该是如何还是如何,但不得不说,这倒是令玥滢也平静了些,之前产生出的那一下恐惧和慌乱也渐渐淡了下来。
想来也是,就算真是绝症,自己这也是还能熬上好些个念头的绝症呢,这么急着哀怨,倒不如就开开心心的享受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光。
只是偶尔几次,她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间发觉枕边的男人仍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她,眼中的神色复杂。
见她醒了,便笑着拍拍她,将她揽在怀中哄着她接着睡下。
不过,倒是有一点玥滢不是很满意。
“额娘,额娘!”
一声娇娇嫩嫩的小奶音响起,只见殿门口处,一个穿着嫩粉色缩小版宫装,梳着两个小包包头的白嫩娃娃正艰难的跨着那高高的门槛。
身后的奶娘,一脸尴尬的站在她身后,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小主子非不要她抱,虽然她知道淳贵妃向来也鼓励两个小主子多多自己走路,但这样被主子看见,她仍是有些忐忑不安。
一见这小人儿,玥滢的眼睛就笑的弯起成月牙,她伸手招呼道:“福儿不急哦,慢慢的,额娘在这等着你呢。”
待福宁终于快过那道高高的门槛,就加速倒腾着小短腿冲到了玥滢面前,抱着玥滢的腿撒着娇。
“额娘,人家可想你了,刚刚做梦都梦到你了。”
小女孩儿的声音奶声奶气的,清甜娇嫩,仿佛听着就让人心情舒爽起来。
玥滢笑着把女儿抱进怀里,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你这个小粘人包,嘴还真甜,不过一个午觉的功夫,就想我了?”
一旁的弄巧看着这母女俩,笑着道:“主子,您看公主穿着这与您身上这件一同款式的衣裳,还真是有趣呢。”
“那是。”
“那当然啦!”
母女俩神色极相似的骄傲一仰头道,弄巧被逗得更是捧着肚子乐。
“额娘,咱们晚上吃什么啊?”
福宁眨着一双大大的眸子,期待的看着玥滢。
玥滢歪着头,想了想:“你皇阿玛晚上要过来,额娘也在想这个问题。”
福宁听了这话,瘪了瘪嘴不知声了。
玥滢看着孩子这样,心中轻叹一口气。
也许是当初自己坚持要生下福宁,才伤了身子,导致康熙对这个女儿总是有些隔阂似的,也不是不好,就是能感觉出来有些不一样。
小孩子最是敏感,察觉到这一点后,女儿对康熙也就有了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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