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漆黑一片。

没有开灯,窗帘拉着,隔绝外界的光亮。

夏阳从睡梦中猛然惊醒。

被子被掀开,他倏地从床上坐起身,惊出的一身的冷汗,他急促地喘着气,双手抱头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外面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声音很轻,但密集而杂乱。

春冬的雨,总归是平缓而寂静的,夹杂着料峭寒风,裹着刺骨冷意,不似春秋季节的猛烈,转眼瓢泼大雨。敲打在身上不疼,但却能带来冰凉入骨的寒凉。

卧室里没有空调,二楼又湿又冷,那股子湿冷无孔不入,侵蚀着每一寸肌肤,让身上未干的冷汗愈发的冰凉,像跟结了冰似的。

夏阳的呼吸渐渐归于平静。

但脑子里,却充斥着那些愤怒的指责和谩骂。

“路石那种人,早就该去死了,能活到现在都是便宜他了。”

“你是他什么人?还帮这种人渣借钱,你怎么不跟他一起去死了算了!”

“你知道路石干过什么事吗?他家暴,害死了自己的妻儿!这种杀千刀的混蛋,还想让我们借钱给他续命?做梦去吧!”

紧紧抱着脑袋,夏阳无力地倒下。

他近乎痛苦地蜷缩在一起。

那个路叔

在那么多人冷漠无视他时,把他捡回家

热心给他介绍工作,同情他、收养他,一分钱不收

知道他身上没什么钱,总是会想各种名义给他钱

照顾他一日三餐,半夜加班回来还特地爬起来问他饿不饿

因为梁一予送点小礼物而高兴得像个孩子,知道梁一予要来而特地准备大餐甚至怕梁一予觉得寒酸

就是这样一个年过半百、心地善良、不善言辞、细心体贴的大叔。

早在十多年前,因工作不顺、妻子一直没有怀孕,而将怨气发泄到妻子身上。明知妻子有抑郁症,他却觉得是妻子无病呻吟,完不当回事。

严重酗酒、不找工作,靠着妻子生活,心情不好时还会无节制地殴打妻子,多次把妻子打得住院,后来竟是让伤心欲绝的妻子明知自己怀孕的情况下,还绝望地从高楼一跃而下,最后造成一尸两命惨案。

从那之后,路石得到众叛亲离的下场,亲戚朋友对他避而远之,只有家中二老还愿意认他这个儿子,帮他还房贷,接济他的生活。

直至二老接连离世后,路石恍恍惚惚渡过两年,这才悲从中来,悔过自新,打算重新做人。

那样慈祥的大叔,也有如此不堪的过去。

回想起那一声声的谩骂和诅咒,夏阳就觉得脑子轰隆隆地在响,乱成一团。

梁一予深夜才回家,回去时又跟梁蓓吵了一架,闹得邻居都不得安宁。

好不容易睡着乔言被吵得从睡梦中醒来,失眠了几个小时才再度陷入睡眠,理所当然地早上睡过头,直至上午十点才醒来。

付凉一直都没有打扰她,拉上窗帘,任她睡到自然醒。

乔言洗漱好出来,见到买菜回家的付凉。

付凉道:“我做了腊八粥。”

今天腊八节,付凉见乔言没有醒,就花了点时间做好了。

乔言皱了下眉,“我想吃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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