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林军的背后,布满了面带悲戚、哽咽不语的白发老者、与神色彷徨、暗含希冀的妇道人家更有一些目光中闪烁着懵懂与好奇的孩童,紧紧抓着娘亲的裙角,看着那位高高在上、但白发苍苍的虚弱老人,缓缓向城南战场方向走去……

城南的城楼,早已被南康军的箭雨覆盖周元庆抬头远望,只觉得曾经那气势恢宏、高耸入云的三层城楼,如今看起来既像个鸡毛掸子,又像一朵不会被秋风吹散的蒲公英……

周元庆手中的木制手杖,敲击在通往城楼的青砖步道板上,发出“咚、咚、咚”的鸣翠而唐福泉刚欲开口宣轿,立刻被天佑帝的手势止住……

一刻钟之后,歇了三次的天佑帝,才固执地登上了南城城楼。只见城楼之中那面朱漆大将军鼓,两面的牛皮鼓蒙,已然炸开了一朵“莲花”那些斑驳破碎的暗红血迹,看起来多少显得有些肮脏……

“呼……呼……寻个顶好的皮匠,好生修缮……”

说完,周元庆抬起袖子,胡乱抹去了额头渗出的冷汗,伸手抚摸着那残破肮脏的鼓蒙,喘了好几口大气,才继续虚弱的开口问道:

“浅溪……与他夫人如何了?”

大太监唐福全,正站在城楼以外侯旨,此时垂首低声回道:

“回禀陛下,罗大人他……此战身中六处箭疮,虽不致命,但由于他擂鼓不休、动作过大,导致流血不止……太医院说……说他们也没有万全的把握而罗夫人的伤势倒是不重,只是那两道刀疤却……却留在了脸上……”

周元庆闻言垂下了手臂,虚弱地靠在鼓架上缓缓滑落在地,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口喘息起来……

“呼……呼……牧北……牧北的遗体,找到了吗?”

唐福全皱了皱眉,立刻跪伏在地,却没有只言片语回应……

“唐福全,告诉他们,……战甲……武器……靴帽……哪怕只是一节指头,一缕头发也行……找到了,朕会大加封赏找不到,通通人头落地……也包括他皮绵山。”

“陛下,这……”

“滚出去……”

“老奴遵旨……”

深知周元庆为人的唐福全,奉旨离开城楼除了一个倒霉催的皮绵山负责护驾之外,又将所有的侍卫、内监、女官,全部带下城楼而坐在大将军鼓下的天佑帝,痴痴的看着第一场秋雨洗净的澄空,万里无云……

昨日那一道秋雨惊雷,只是个不合时宜的配角罢了而华禹兵戈的休止符,仍是天机工坊的那架炮车,亲手划上的句点!当庞青山点燃引线之后,那架南康人最大的依仗、天机工坊心血的结晶炮车,也果真展现出了惊天动地、劈山填海的巨大威力……

炸膛了!

廉伟想要投靠必将封侯拜相的庞青山,借此跻身仕途,便选择了威力无比、却尚未经过实战演练的巨型弹丸。诚然,盲目堆料、未经反复试验的方式,的确会造成内部炮药配比的极度失衡但更重要的是,在秋雨到来之前,那一场巨大的风沙,将些许砂石杂物,带入了刚刚清理过后的炮管之中……

从火器的原理来说,导致炸膛的原因有很多但天机工坊的匠师们,本就是通过墨雷的遗稿,制造出了三眼神火铳、又照猫画虎,摸石头过河,开发出了一个规格巨大的墨雷,也就是今日的炮车。

换句话说,东西是他们造出来的没错,但对于秦墨先贤创造墨雷的基础理念,天机工坊的匠师们,还尚未全部吃透……

也就更别提他们的徒弟解忧军一等辅兵了!

炸膛,只是偶然出现的必然结果。况且以天机炮车的构造原理与技术指标来评判的话,在蓟州道这种常年飞沙走石的恶劣环境之中,前两发炮弹能够顺利打响,并造成理想之中的全额杀伤效果,已经算是老天爷保佑他庞青山了!

没人知道,这枚由“数倍炮药”堆积出来的“想当然炮弹”,若是真能命中燕京城楼的话,是否可以发挥出理想当中那等毁天灭地、倾国倾城的巨大威力但昨日之战的幸存者,却都亲眼目睹了“连锁殉爆”的巨大威力!

整整两大辎重车负载的炮车弹药,全都在这次炸膛的“意外情况”之中,参演了举足轻重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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