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俭家就在学校对面的临水照花小区,这小区原先是个教师公寓,只是后来开发商为了利润最大化,把另一半改成了学区房,吸引着隔壁初中、高中的家长们来摇号买房、租房。
秦俭和阮思秦步行回家,不过十分钟的路程。路上还遇到了不少熟悉的蓝校服。
刚回到家,阮思秦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谁这么晚了还打来电话?”秦俭换了鞋,放了包,泡了茶,俯下身来问她。
“视频电话,妈妈打来的。”阮思秦瞥了一眼手机上的绿点,如是说。她旋即点下接听键,就听一阵爽朗而泼辣的声响
“哈啰宝贝!想我没有?”
“嗨妈咪……晚上好……”阮思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下,吞吞吐吐地接了话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即改口道,“哦不对,你这儿有时差,现在应该是大清早是吧?”
“诶怎么说话有气无力的?你爸这几天亏待你了?”阮母一句话的工夫就察觉出了女儿的不对劲,条件反射般地归因给秦俭。一旁的秦俭虽然不在镜头里,但其扭曲面目可想而知。
“不不不,我可能只是……有点儿累了。”阮思秦回头看了看卧室里的父亲,连忙摇头,信口胡诌着。她边说边举起手机,让自己的脸出现在摄像头正中央。
“诶等等,小阮你头上怎么回事?把刘海撩起来我瞅瞅。”阮母身子向前,凑近了屏幕看,屏幕这端的脸霎时放大了两倍,她本来眼睛就大,如今倒是占了大半个画面。阮母透过那不太高的像素察觉出了些许端倪,反问她。
“啊?没什么没什么,可能……又长新痘痘了。”阮思秦心虚,下意识地拿手捂住头上的伤口,又拿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狠狠撸了两把。
“哎哟少蒙你妈了,痘痘哪儿那么大个儿?快撩起来看看。”
阮思秦终还是抵不过她妈妈的强势逼人,干脆破罐破摔,拿五指一梳,把大光明额头直接暴露于灯光与手机摄像头前。
“啧啧咋回事儿啊?受啥委屈了?”远隔重洋的阮母隔着屏幕都嗅到了欺凌的气息,觉得那包就像长在她自己身上。
“额……我……我不小心跌了一跤,抬头就撞到桌角了。”阮思秦心下没底儿,眼皮儿时不时地往天花板翻,说得支支吾吾。
“小阮啊,快说实话。”是个人都看得得出阮思秦话里的遮掩,更何况是她亲妈。
阮思秦觉察出了妈妈的耐心正在高速流失,她觉得自己天生就不是说谎的料儿。她想,如果是卫冕的话,肯定能轻易地把谎话吹得跟真的一样,而且很快就能圆过去吧。
不对不对,我现在想起这个人干嘛?
阮思秦赶紧刹住脑中联想思维的车,纠结了一番后还是打算实话实说。她偷偷瞟了一眼卧室里的父亲,然后对着手机说,“那个……其实是……爸爸拿保温杯砸的。”
“快让他接电话!”阮母气急败坏,她的声音一下高了八度,从美国西海岸的加利福尼亚州一路向西,横穿太平洋,直抵上海中部的一间小房子,这跨越了9900多公里,功力却丝毫不减。阮思秦握著手机的左手都感受到了大洋彼岸传来的怒火,她觉得海底电缆可能都震动了好几下。她赶紧小步跑向卧室,探着脑袋说,“daddy,y想跟你说说话。”
然后她虚掩着门,悄悄偷听着门里的动静。
秦俭毫无防备,接过手机就笑得满面春风,极温柔地说,“在美国过得还好吗,darling?”
结果就听一阵河东狮吼,“老秦!给老娘把事儿说清楚了!”吓得他手机差点儿掉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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