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的手已经放在了凸起的石块上面,不过伍育之喊了一嗓子,他还是停下了动作,扭过头去看着伍育之,那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狡黠,让伍育之看在眼里,暗暗心惊。
现在不管京兆尹到底是不是跟他站在同一边的,伍育之都觉得自己有必要阻止当下的事情。况且,如果京兆尹还记得与他的合作,就不该在这件事情上难为他才是,只要他给一个台阶下,京兆尹应当立马走人,否则……
如果真是后一种情况,那事情恐怕就要麻烦得多了。所以在喊话之前,伍育之低声对管家吩咐了一些事情。管家已经悄悄退出了场子,不知去了哪里。
京兆尹并未注意到旁人,只看了看伍育之,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问道:“伍掌柜还有什么问题吗?”
“大人,如你所知,这地方乃是皇上钦点的阳陵冥币铸造场所,按理来说,没有皇上的谕令,一般人是不得入内,更别说大肆盘查。不过大人是我们长安的父母官,伍某理当对大人以礼相待,所以才让大人到铸币场里来参观,但这毕竟是为皇上铸造阳陵冥币的地方,大人最好还是不要乱动东西,以免产生误会,冲撞了皇上和太后……”伍育之尽量委婉地提醒京兆尹,他伍育之背后是有皇上和太后撑腰,一个小小的京兆尹想对他不利,简直是自不量力。
伍育之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他就是在威胁京兆尹,京兆尹却根本不吃这一套。没等伍育之把话说完了,他慢悠悠地从袖口里掏出一枚令牌,展示在众人眼前。
这枚令牌乃是皇帝御赐,上面刻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
“奉皇上之命彻查伍育之盗铸四铢钱、扰乱货币市场一案,特此搜查伍氏铸币场,任何人不得阻拦,否则法令处置!”京兆尹板着脸大声宣布,全场闻言一片死寂,尤其是不明状况的铸币场工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揣测接下来的情形。
当京兆尹拿出这枚令牌的瞬间,伍育之就了然,这次不是京兆尹要坑他,而是皇帝要治他了!从前无盐淡和英卓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总是不以为然,认为自己掌握着精良的铸币技术术,有武功在身,势力更是蔓延天南地北,百姓们都用着他铸的钱币,朝廷轻易根本不敢动自己。可是还有一句话叫树大招风,更有一句话叫做杀鸡儆猴。如今货币市场混乱,而伍育之作为盗铸币中最有名望的之一,拿他开刀无疑会起到威慑作用。
皇帝这是要过河拆桥啊!
京兆尹收起令牌,伸手拧了一圈凸起的石块,机关“咯吱咯吱”地响了几声,众人面前的石板慢慢地移开,露出隐藏在石板下面的方形大坑,而坑里堆满了不足值的私铸币。京兆尹随手拿起一枚钱币,掂量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对伍育之说道:“伍爷,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你有什么说的,都留着公堂上再说吧。来人啊,请伍爷跟我们走一趟吧!”
“老爷……”手下都惊恐地望着伍育之,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人,你要想清楚了,你真要这么做,可对谁都没有好处!”伍育之用威胁的口气对京兆尹说道,企图再做最后一搏,但是伍育之心里明白,这一击的胜算微乎其微。
“笑话!本官拿的是朝廷的俸禄,为皇上办事,岂会考虑什么好处不好处的?本官只相信眼见为实,现在证据摆在面前,伍掌柜你若是坚持与官府对抗,真正没有好处的人是你!”京兆尹态度强硬,丝毫不为所动。
“大人,你可别忘了,你曾经收过我多少……”伍育之本来想用贿赂的事情来要挟京兆尹,趁着事情还没闹大,兴许还能压下来。
没想到京兆尹直接打断了伍育之的话,拱手对着青天拜了一拜:“本官所做的一切,都是受皇上之命,所有的东西都由皇上亲自过目,记录在账目上,本官没有做半点对不起朝廷之事。倒是你伍育之,在天子脚下罔顾法令,知法犯法,实在可恨。你还是快快束手就擒,别做无谓的抗争,倒也不必连累更多的人。”
“伍爷,不能去啊,恐怕这朝廷是要痛下杀手呀!”手下在伍育之后面竭力劝告。倘若伍育之被朝廷查办了,他们这些为伍育之铸币的人一样不会有退路。朝廷这次是要杀一儆百,一定会有大动静,甘愿束手就擒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场。
伍育之心想,他要是跟着京兆尹走了,就凭他们之间这一段过节,京兆尹就绝对不会放过他,否则一旦让他有了翻身之日,他必定会让京兆尹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正当伍育之为此权衡时,管家急匆匆地走进来,小心地在伍育之身旁小声说:“老爷,张、王两家就在刚才被中尉军查抄了,现在魏府也已经被官兵团团包围,那边打起来了。咱们是不是……”
“都布置好了吗?”伍育之低声问道。
“人手都召集够了。”管家点点头。
伍育之的眼神露出狠厉的色彩:“好,一切就照计划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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