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针

烈日当空,热浪蒸腾。喜欢这种天气的恐怕只有知了,这时,它们正栖息在树枝上不停地歌唱爱情,说是歌唱并不用嘴,在雄性知了的腹部有层鼓膜,震动鼓膜发出的声音一公里以外都可以听到。众多知了一起鸣叫有点类似集体相亲,谁声音大谁先抱得美人归,但雄性知了洞完房之后就会悄然死去,雌性知了生完孩子还来不及多看一眼也会跟着死去,它们的后代则会重复上演这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小黑是看家护院的一条成年狼狗,长相凶恶擅长扑咬猎物,但对知了却无可奈何,它早被那不知疲倦的合唱搅得心烦意乱,曾试图用带有威慑力的狂吠向知了们抗议,但徒劳无功,于是,只能一脸疲倦的趴在树荫下打盹。

这是紧挨着城北运河的一个并不对外开放的小农庄,面积不大,从远处运河大桥上向这边眺望可以一眼看出这个农庄的别致,四四方方的铁丝网栅栏将其与周围的农田和住户分割开来,农庄中心是一幢仿欧式建筑的三层小洋楼,其它区域都是规划整齐的果树林、花圃和菜地,春天时这个小农庄尤其好看,成片的桃花梨花竞相开放,点缀在大面积的油菜花田野中,真是独到的风景。

农庄门前是一个小型停车场,穿过一条葡萄树长廊就可以到达小洋楼。许茹娟正在厨房里做晚饭的准备工作,连着两周她的孙子陶文星都回家来吃晚饭,晚上老老实实呆在屋里,哪也不去,这让她非常高兴,虽然孙子和她说话不多,总是吃完饭就进屋打游戏,但看着孙子在家她心里就踏实,感觉他终于长大懂事了。

刚通过电话,陶文星说还有几分钟就到门口,可过去半个小时还不见进家门,许茹娟上到二楼,拨开一扇窗帘向大门方向望去,看见孙子的那辆红色跑车已经停在停车场,于是放下心来,下到一楼打开客厅门,聒噪的知了叫声伴着热浪顿时涌了进来,许茹娟被强烈的光线晃得虚眼睛,就在眨眼的工夫她发现门口5米开外的地上躺着一个人,在那人旁边还躺着一条狗,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袭上心头,她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

即便是那人佝偻着身子,但仅凭身形和那件熟悉的花恤许茹娟也能看出是自己的宝贝孙子,但她有一种侥幸,希望是自己认错了,等到了跟前,俯下身子看到了正脸,她才惊呼:“文星,你怎么了?怎么了?”

许茹娟一边呼唤,一边使劲摇动陶文星的肩膀,但没有任何反应,再看护院的那条狼狗小黑已经气绝身亡,她急忙站起身冲进屋里去拨打电话。

等待救护车的时间可以用度时如年形容,许茹娟打了一把遮阳伞给孩子遮着火辣的阳光,一边哭着一边祈祷着,“如来佛祖、观世音、上帝、真主……天上所有的神仙你们行行好吧!千万要保住文星的命啊!求求你们,我之后一定去给你们烧香还愿。呜……呜……”

边在那里求神祈祷,还在一心二用,只恨没有好好跟电视学习如何急救。等120急救车赶到后,经医生检查确认陶文星已经死亡,那年轻医生冲许茹娟摇摇头,意思是已经没救了,许茹娟当即崩溃,伞随手丢掉,一屁股瘫坐在滚烫的地上,放声大哭起来,随车护士和救护车司机赶紧上前将她搀扶起来送进了屋里,医生则拨打了报警电话。

施无畏接到出现场的任务后有些兴奋,之前坐在办公室吹空调有点犯困,接到指令前,他正捧着一本内部交流的案例分析在学习,活脱脱一个标准的学霸型刑警。

支队长肖志俊带着施无畏,周凯以及技术科的费丽丽一路拉着警笛风驰电掣般赶到案发现场,派出所的警察已经拉好了警戒线,好在地段偏僻又是大热天并没有什么人来围观,村主任和治保主任都在现场。

陶文星和那条狼狗都是被一种飞针射中导致死亡,飞针从正面射进了陶文星的右胸部位,有一截露在外面,狼狗则是上腹部中招,施无畏在查看尸体的时候,那个脸被晒得黑红的中年人凑过来跟施无畏说道,“我是村里的治保主任,这个飞针有毒啊,小心啊!狗贩子现在很猖獗,他们骑着摩托车走村窜巷偷狗,狗中了毒针很快就死了,我们村今年就有5条狗被偷,这条没偷走,估计是被文星发现了,这狗贩子胆子忒大,连人都敢害啊!哎!”

施无畏冲治保主任点点头,又转脸看着尸体像是搭腔有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这么热的天也出来偷狗?”说完他抬头发现了大门左侧的一个摄像头,他跟治保主任指了指探头的位置,治保主任马上明白了,“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许茹娟勉强支撑着,她在看到警察后终于有了些力气,她现在最迫切的就是希望警方能尽快破案,抓住凶手,替孙子报仇。她跟施无畏说,监控探头是陶文星买了安装的,还不到十天时间,没想到这么快派上了用场。不过,回放监控画面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比较失望,案发当时,只见陶文星背对摄像头一边后退,一边试图用手挡住射过来的毒针,而他身边的小黑则向前方奔跑过去,因为摄像头角度问题,看不见凶手的模样。前后只有几秒钟时间,陶文星先倒地,狼狗中了毒针也很快倒地。

“你孙子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安装监控设备呢?”施无畏跟许茹娟提了第一个问题。

“他说现在偷狗的很多,装个监控可以保护小黑,哪里想到还是遭了黑手,我那苦命的孙子哟!奶奶也不想活了!”许茹娟的声音哽咽,之后更是泣不成声,肖志俊示意施无畏等许茹娟心情平复后再提问。施无畏点了点头,他转身拉着治保主任去了另一个房间,“这家是什么情况?”

治保主任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施无畏,施无畏摆了摆手,于是他自己点燃抽了一口才答道:“死者爸爸叫陶祝融,吴城的大老板。”

“他儿子死了还没回来?”

“我打过电话,他说已经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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