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辉,我一直都瞧不上荣立诚对连松雨死缠烂打的腔调,这下可好了,他再犟,也犟不过命。”

“大陈,你就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从今往后,我都不许你把荣立诚这三个字和连松雨放在一起说,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明白。那个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假如你公司的人手不紧张,能不能给我再多配两个”

唐嘉辉冷笑一声,对着陈胖子竖起一根中指。

“你一个人,能使唤六个保镖?我说你该不会是有啥特殊癖好吧?丑话说在前头,我的人只卖艺,不卖身,你可别仗着钱多就在别墅里搞轮盘大战。”

“嘉辉你说笑了,保镖是用来对付我老婆的。你是不知道,她现在长的比我还壮,我好怕她会用指甲挠破小星星的脸!”

“小猩猩是谁?”

“我公司新来的前台。才二十岁,特别纯洁,她说她不要求名分,哪怕跟着我风餐露宿也是幸福的。”

两百斤的陈胖子,多年前曾在邱颂和主理的午夜派对里,对一屋子制服少女沉迷到五体投地。如今,已成了一脚踏进婚姻坟墓的奔三大叔,好在他的心态依旧年轻,依旧热泪盈眶,不论沧海桑田如何变迁,他喜欢的始终都是二十岁的姑娘。

“保镖能配,你以后话不能乱说。”

“了解。我一定和荣立诚划清界限,再也不管那孙子的闲事了。”

然而,荣立诚的闲事,却一桩接着一桩没完没了,每天都有惊爆独家专稿上线。

才刚过了清明节,女舞者和荣立诚订婚的消息,一下子把全城的沉睡之人都炸了出来。

首当其冲的还是荣总裁。几近崩溃的他,压根不知道儿子背地里悄悄订了一只钻戒,他更没料到那目中无人的小子居然会在面向印度洋的岛屿餐厅里,单膝下跪,对女友奉上价值连城的定情信物。

在海天一色的小岛上,荣立诚沙哑地问她,是不是愿意嫁给他。

这句话,他曾在佛罗伦萨的河畔豪宅里,对着连松雨亲手塑就的作品问过许多回。他每次问上去,它都不做任何回复,诚心可鉴,这一次他的自说自话,终于得到了应有的答案。

女舞者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立刻对他伸出了手,告诉他,她愿意。

荣立诚抬着头,那张并不完美的俊脸忽然焕发出迷惘的光彩,她明明说了愿意,可是那雀跃欣喜的声音竟让他觉得心脏抽紧,一跳一跳地疼。

他应该是爱她的,至少,他和她身上获得的满足,超出了他所能想象的范畴。

“立诚,你怎么哭了?”

如果不是她的一句提点,荣立诚也不晓得脸上奔腾的热流居然是泪。

居然又是泪。

他很迟疑地眨着眼,把豆大的泪珠眨了下来。舞者激烈地抱住他,她以为这男人是喜极而涕,唯独他自己明白,那是一种名为绝望的无力。它在他心底某一个阴暗的角落迅速蔓延开来,把他的判断力搅得七零八落。

眼看这段炽恋发展的速度快到要脱轨,杜维劝他,这种本能驱使的感情是不会长久的,订婚后可以再等等,不要急着去民政局注册。荣立诚闻言不过一笑了之。

他激情难却,仍在每夜的温存里叫未婚妻小雨。而摸着手指上那枚世家新妻敲门砖的她,也并不是很在乎这一星半点的不完美,她的名字里有一个瑜字,未婚夫的破锣嗓子那么糟糕,三声或是二声,有时候真是听不太清楚的

荣立诚订婚的消息传到西班牙,亦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雷诺萨侯爵家的两兄弟反应相当不一致,哥哥安德烈坐在阳光普照的餐室里嚼着吐司,他胃口大开,比前一天多吃了两个煎蛋。弟弟玛缇亚斯则像丢了魂似的,他两眼无神地盯着桌上的胡椒小瓶子,用那柄银色餐刀,一下又一下地把果酱抹在自己手背上。

安德烈恼怒地抓起餐巾,用力掷向弟弟。他不高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连松雨回国已久,这家伙竟然仍对那段短暂的相处念念不忘。去年圣诞节她寄来的贺卡,里头不过寥寥数字,却让玛缇亚斯翻来覆去看了半小时。

“玛缇,你不识字吗。一共就两行,你要看几遍?”

“她的字真好看。”

“玛缇!把贺卡给我,我现在就丢到壁炉里去。”

那柔柔弱弱的男孩子,瞬间亮出了十万分的戒备神情,他把贺卡塞进信封,然后双手交错,像法老抱着权杖一样把它搂在詾前。

“这是写给我的,你不许碰。”

他这样对哥哥说。

安德烈按压着血管爆出的太阳穴,走过去狠狠推了一把弟弟的脑袋。

“那女人已经把你忘了,她早就有了新生活。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一直活在回忆里。”

“你胡扯。我不听你的。”

在安德烈看来,玛缇亚斯一点长进也没有。他把果酱抹在手上,喝水烫到舌头,和博物馆女助理关系不清不楚,又常常夜不归宿,去医院急诊室报到的次数日增夜长,他越发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为了庆祝订婚,荣立诚去年没能办成的品酒会也在四月拉开帷幕。收到品酒会请柬的玛缇亚斯,像吃炒米豆似的往嘴里塞药,牙关慢慢磨着,他眼下发青地站在卧室窗前,看女佣浇花的轻盈身姿。她在和羞涩的园丁打情骂俏,她显然沉浸在爱里。

每个人都比他更幸运。他们没有这副破身子拖后腿,也不可能在激越抵达巅峰的时刻突然昏死过去。玛缇亚斯想起了站在酒店走廊里进退两难的那一夜,如果当时他强忍着不去敲门,没有逞强地把她护在身后,或许他也不会这么怀念当英雄的光荣时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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