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这滚字怎么写,我不晓得,如果您懂,能不能请您以身示范给我演示一下?”

一句话就把尹秀红噎得说不出话,过了半晌,她忽然冲上前去。

“你?贱丫头,你不滚是吧,那就别怪我跟你不客气了。”说完之后,她马上付之于行动,抬手便向叶白兰脸上击去。

叶白兰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向她挥来的手,用力甩开。这时候,她已经没有刚才的淡然了,眼神变得冰冷锐利。

“三夫人,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身体发肤皆受之于父母,所以,我的脸既然是我父母恩赐给我的,就不能被别人打着玩。至于你想让我滚,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滚,除非你肯先示范给我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学会。

如果你想让我走,我倒是可以成全你的心愿。我巴不得立刻,马上离开这个家,巴不得永远都不要见到你们这些所谓的高贵人种和你那个宝贝儿子。只要你有本事让我走,那么,我保证一秒钟都不会在这里多呆。”

尹秀红捂了捂胸口,似乎是心脏有些承受不住这种刺激。这些年来,在冉家虽然没有什么权势,冉家的人包括她自己的儿子在内,谁都比她地位高。但是在本市,依仗着冉家的威势,谁不高看她一眼?

可现在,一个冉家买来的贱丫头居然也敢公然挑战她的威信。她能不气吗?虽然她从没有把这贱丫头当儿媳看,但事实上她就是自己的媳妇。

她尹秀红也算能说会道之人,至少这些年与秦芳两人之间的争闹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谁也没输过谁。偏偏此刻她被自己的媳妇堵得无话可答。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叶白兰虽然是冉老夫人买来的布,却也是冉家正大光明娶回来的媳妇。她的去留哪轮得到她这个三夫人说话。原本她想利用婆婆的身份压制她一下,却没想到她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

“哎呀,我不活了。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含辛茹苦养大个儿子,好不容易盼着儿子娶了媳妇,人们常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可我这个熬成婆婆却反而要受媳妇的气。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尹秀红嘴上没得到便宜,情知闹下去讨不到好,无可奈何之下,便只好运用起她一向最拿手的法宝,撒泼耍赖。

正哭着,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宏亮的女高音。

“哎哟,三夫人这是怎么了?大老远就能听到你哭天嚎地的,是被耗子踩到尾巴了吗?”人未到,声先至,尹秀红立马知晓了来人的身份,她一下子停止了哭闹,直立起身子,迎接冉家曾经的大小姐,冉中飞。

冉中飞虽已年届五十,但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颇显年轻。一头大波浪的卷发衬着精描细画的椭圆形脸,一件橘红色的上衣配着黑色长裙,让她高大的身材显出一丝妩媚风情。

“大小姐,您来了,快里面请。”尹秀红似乎对她颇为忌惮,态度恭恭敬敬的真象是奴才见到了主子。

叶白兰在一旁都看呆了,她这个婆婆,变脸的速度怎么跟宇宙飞船一样快呢。

她却不知道,这尹秀红和秦芳自从进入冉家后,与冉中飞都有过多次冲突。两人在冉中飞手里吃过无数次大亏小亏后,才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冉中飞在冉家是珍珠,而她们在冉家是砂粒,砂粒与珍珠是永远无法比拟的。因此她们只好认命,从此在冉中飞面前俯首帖耳,再也不敢放肆。

这冉中飞一进门便感觉出了气氛的不寻常,尽管尹秀红似乎在刻意地掩饰,但她那委屈的表情还是显露在脸上的。于是她用异样的目光瞧了一眼客厅内另外一个人,她的侄媳妇,冉家三少奶奶叶白兰。此前整个客厅里就只有尹秀红和叶白兰两个人。很显然,她们之间刚刚发生了争执,尹秀红心中的气肯定是拜她这位三少奶奶所赐。

冉中飞快速在心里下了这样的断语。她心思一转,忽然面带笑容,亲亲热热地揽住了尹秀红的肩头。

“秀红啊,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见到你都是欢天喜地的,怎么刚娶了媳妇就委屈成这样?唉,怎么说我们也相交这么多年,没有感情也有交情。有什么委屈你就尽管对我说。我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的。冉家可是名门之家,凡事自然要讲究规矩方圆,绝不能够姑息养奸。”

冉中飞这番话顿时让这尹秀红感动得痛哭流涕,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平日对自己一向鄙夷的冉大小姐居然会替自己说话。此时的她就象个在外面饱受委屈的有孩子突然见到了自己的母亲一般,哀哀地哭诉起来。

“这儿媳妇才刚刚过门就忤逆我,我以后在这个家里还怎么过下去?”她将叶白兰的“恶行”添油加醋地向冉中飞数说着,脸上愤愤不平,而心里却乐开了花,呵呵,真是老天助我,有了冉中飞的支持,她尹秀红还顾忌什么,哼,贱丫头,今天一定让你好看。

叶白兰静静地倚靠在沙发上,冷眼瞧着室内正在叽叽呱呱的两个女人。呵呵,这是什么状况?她从阎罗王那里走了一遭,才刚出院就有人要急着给她定罪了?冉家的人还真是个个不简单,似乎人人都对她不满。怪了,她招谁惹谁了?

这冉中飞她之前也见过,她一直记得她看自己的眼神,鄙夷不屑夹杂着稍许恨意。原来以为是豪门贵妇瞧不起人,现在看来不是。刚才冉中飞望向她时候带着深深的敌意。这一点她非常确定。她是孤儿,看人看事物一向都很敏感。

冉中飞的眼光阴恻恻的,给人的感觉就象是自己抢了她什么东西似的。这事情如果放在以前,那么她遇到这种情况可能只会苦笑一下便淡然处之。可是现在的她刚刚经历过一场炼狱般地折磨,心境完全变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反之亦然。这种暗亏她不允许自己再吃第二次。

她正想着,便见一脸义愤填膺的冉中飞向她走来。“我说侄媳妇,看你把婆婆都气成什么样子了?尊老爱幼,孝敬公婆是国民的基本素质。听说你是一位在校的大学生,也算是受过高等教育。难道连这些做人的道理都需要别人教吗?

我们冉家在南坪是名门望族,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岂能容许你如此没上没下,胡作非为?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去给你婆婆磕头赔罪?”

冉中飞高大的身躯矗立在她在面前,一双锋利的眼睛紧紧地迫视,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说出的话与尹秀红如出一辙,只是过多的咬文嚼字而显得更加不伦不类。

见叶白兰不言不语更不行动,冉中飞原本恼恨的心更加来气,索性借题发挥怒骂起来。

“我让你跪下磕头,没听见吗?还需要我说第三遍吗?看你那个狐媚样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货,一天到晚招惹男人。以前在娘家招蜂引蝶也就罢了,到了冉家还死性不改,竟敢公然勾引自己的大伯子,吃着碗里的还想占着锅里的,什么德行?”

叶白兰眉头微微皱起,这算什么话?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她了?她为何对自己火气如此大?哼,不管你出于什么心态,既然你与我为敌,我就不会对你客气。于是,抬着那双幽亮的眸子,对上冉中飞那愤怒的眼神,轻轻地一笑,慢悠悠地吐出了四个字加一个问号:“你是哪位?”

你是哪位?冉中飞的脸面立马变成了猪肝色。她不可置信地将眼睛睁到最大程度,瞪视着叶白兰那张平静无波的小脸。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如此不受教?这是我们冉家的大小姐,你竟然敢对大小姐这般无礼,是不是真想滚出冉家?”尹秀红一见冉中飞受了气,便急忙表示愤慨,上前斥责叶白兰。

“秀红啊,你刚才说谁不受教?是谁在惹大小姐生气?”秦芳提着一个大包裹踏进了客厅。

“还能有谁,除了那个出身下贱的臭丫头,谁还如此不懂礼数?”尹秀红没好气地回答。

秦芳将包裹顺手扔到一边,赶忙讨好地安慰着冉中飞:“大小姐,您是金贵的人,不要和这种没教养的野丫头一般见识。”

之后,她又转身面对叶白兰:“我说三媳妇,你才过门就闹出这么多事,弄得全家人都不安宁。其实这事我原本管不着,可你一进门就勾引我儿子,败坏我儿子的名声,所以我不得不警告你几句。

这个家轮谁也轮不到你在这里撒野。如果你想继续在这里呆下去,趁早学学规矩。在这个家里,老夫人和大小姐的话就是金口玉言,谁若是违背了她们的话,就是大不敬,是要受到处罚的。你若是不想受苦受罪,就快跟大小姐道歉。”她叽里咕噜地说了半天,却发现根本就无人理会她的话。

叶白兰只是冷冷地瞧了她一眼,便别过脸,谁也不看了。因为她突然觉得有些反胃,她真的好想吐啊。那冉中飞都快成老太婆了,皱纹都老深了,秦芳和尹秀红却还一口一句大小姐叫着,让人听了都感到牙碜,要多别扭就有多么别扭。而且,她们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家法,处罚,好象冉家现在还处在民国时期一样,若在外面说出去,保准能够让人笑掉大牙。

这时候,冉中飞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她在冉家作威作福这么多年,没想到居然会受到一个小丫头的极端蔑视,偏偏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而且还当着哥哥小老婆的面让她下不了台。试想,她如何能不气?

于是,众人很快便听到了一声脆响,叶白兰放在茶几上的茶杯被打碎了,连带着茶几也跟着挨了撞击,好在它的质量好,没有象茶杯一样碎裂。秦芳和尹秀红立时各发出一声惊叫。看来这位大小姐要开始发飙了。

“你们在闹什么?吵死人了。”一声威严的喝斥响彻在客厅上空。众人齐齐地回头观望。冉老夫人一身华贵的装扮闪亮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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