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来劫狱的,只是用命,将杜衡所作所为,公诸于众,将他遭遇了那样的虐待和折磨,也未曾交付出去的证据,大白于天下。
应迩嗫嚅着嘴唇,再说不出一句话来,颤抖着手接过那个半旧而染遍鲜血的锦盒,咬紧了下唇,才有勇气伸手去打开,见里面,装的是三封信,叠在上面的那一封,写着“爱女小迩亲启”,左下角,还标着“父绝笔”。
泪珠子忽然吧嗒吧嗒往下掉
这是父亲的绝笔亲书啊!
当年他走的急,什么都没留下,父女俩还没见上最后一面,便天人永隔,如今……
时隔三年,竟又收到了父亲留下的亲笔书信,而这封信,还是杜衡用命死死保下来的,她这颗心,如何能不痛得难以压抑!
九无妄接了有人劫狱的消息,二话没说带着人就杀了过来,却不曾想天牢外面是尸横遍野,在这天牢深处,却是一片寂然,当即敛了杀意小心翼翼往前一看,却见青锋带着人守在监舍外面,而那些号称来劫狱的江湖豪杰们,却是各个安安静静,和平共处的氛围让他一时怔愣。
青锋一直急切地盯着外面,生怕援军已至,眼一瞥见来人是九无妄,顿时松了口气,高唤了一声:“九公子,自己人!”
九无妄回过神来松了口气,这边挥手让人都退下了,这才凑上前来:“怎么回事?”
“……有证据了!”
“什么?”九无妄三步并两步越过这些江湖儿郎,迅速闪身到监舍门外,见应迩垂首间泪如雨下,手里紧紧抱着一个锦盒,这便转瞬之间软下了语调,“小迩……”
她将信小心翼翼地打开,父亲不过在信中嘱咐她放下仇恨,专注救死扶伤一道,将应家医术传承下去,告诉她正是因为这世间公道二字求而不得,才要去求,要去找,要去坚持这一颗初心不变,叮嘱她,生而为人务必向善。
可……
指腹轻轻摩挲过边缘已经有些泛黄的信纸上的字迹,生而为人,务必向善?
可她又害死了多少人?
她不善良了啊!
她利用晓月一颗忠仆之心,晓月以死护她周全,她却用晓月的临终所托当成自己的保命符她暗自认定杜衡坏进了骨子里,怀疑当年只有十岁的他谋害了先太子,因而不惜处处谋算,以至于逼死了一个卧薪尝胆处处相帮的少年她自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为了救纳铃而不惜自中陷阱,拖累了无欲那样一个最是单纯善良的少年死于“剥皮剔骨,剜眼剖心”,结果最后还眼睁睁看着纳铃自尽而亡……
还有陆太医一家,十无尘……
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因她而死,她最后的最后,还是有负了父亲的所托啊!
将那份单薄信件紧紧抱进了怀里,想哭却哭不出声,她所做的一切,在父亲临终的殷殷期盼里,都不过成了一个笑话啊!
“小迩……”
她抬手,哭得梨花带雨,声嘶力竭,从监舍栅栏里伸出手来,紧紧拽住九无妄的衣袖:“……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从一开始就做错了啊!父亲要我,初心不变,要我做一个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大夫,让我……让我将这应家医术传承下去……初心不变……好一个初心不变!我却为了查清这真相,害死了那么多的人,什么公道,什么人心,统统都变成了被我牺牲的利用品……我哪里还有什么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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