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识离开后,赵秉直大踏步前行,径直走向监府官邸深处。
一路上,假山重重,迈过一进又一进小院,赵秉直眼前的景象也越发幽深起来。这是监府官邸深处,自从两年前这座官邸的主人闭关修炼起,这里基本没人会来。院墙高高耸起,遮住天空,四周绿树掩映,在秋意愈加浓重的时节,也不见丝毫寂寥。四下空旷,除了几个看门的人外,其余看守的人都隐藏在角落里。
挥手打发走碍事的人,赵秉直站在小院门前,深吸口气,拱手向紧闭的院门行礼道:“孩儿秉直,来向父亲请安了。”
凉风吹拂,又四散而去。院门依旧紧闭,并没有打开的迹象。但里面却悠悠传出声音,无喜无悲,“清早不是刚刚来过吗?怎么又来了?”
“孩儿出门一趟,刚刚回返,特来向父亲知会一下,马上就去母亲那里请安。”
区区一堵木门,自然挡不住金丹修道者的灵识。自监府入小院闭关修炼已有两年,别看这位父亲大人向来足不出户,但这座官邸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恐怕都已落在他的眼里。赵秉直不觉着,自己这么潦草的谎言可以瞒过父亲。
果然,声音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么不带烟火气,“你是从张家小孩那听说了拍卖会的事吧?既然心中愤怒,又为何遮遮掩掩,不直接问我?”
赵秉直心中一抖,果然!这件事情,果然是父亲有意隐瞒自己。如此寻常一句话,却直击他内心深处,心湖又起波澜。
“瞒不过父亲。”赵秉直一拱手,面无表情道,“既然父亲已经知道,孩儿就不多说了。我也不是蠢人,自然能理解您的意思。既然这是您的决定,我也接受。孩儿这就与父亲见过,陪母亲说说话去。”
他这倒不是威胁去告状,说是“说说话”,就真是说说话。自从十几年前被赶尸派偷袭落下病根来,自己的母亲就再也没出过监府官邸。堂堂湘山监府夫人,却在湘山城中不得不被束足在这座不大的小院中,仿佛笼中雀,唯恐再被钟家成功刺杀。赵秉直吃住虽不和双亲一起,但自从他五岁以来,却每日到母亲那里请安,陪母亲说说闲话,再起身离开。日日如此,十几年来从不懈怠。
“没什么要问我的吗?”监府的声音悠悠飘到。
“没有。”赵秉直言简意赅地答道,随后转身便走,不想在这里多呆。
监府悠悠又道:“劝你以后还是少和那女子来往,不然未必不会惹得她死于非命。”
此言一出,赵秉直脸色沉了下来,拧身道:“这是什么意思?父亲?”
“父亲”两个字是赵秉直咬牙说的,音调极重。
“说点实话而已,不必大惊小怪。你这么不省心,我这做父亲的,自然只能多多提醒了。”监府淡然道。
赵秉直双拳紧握,“我爱和谁来往,不关你事。你也不要对杏子下手,她已经是个普通人了,和修道界的争斗没有关系。魔教不会再对她下手,自然也不会碍到你的事。”
“只怕不仅关我的事,影响还很大。”监府声音飘荡在秋日的空气中,有点冷,“眼下这个紧要关头,为了一个女子自昏头脑,可不像你干出来的蠢事。”
“我不认为和杏子来往会碍到你的大事。”赵秉直讥讽道,“我对那宝藏地图本就没有兴趣,你们几个大人物爱抢抢去,跟我这个年轻人可无关。”
“你可不是什么无关的年轻人,而是你口中争权夺利之人的儿女,我亲生的,唯一的……儿子。”监府悠然道,带着点讥讽,“如今大潮来袭,你以为你能置身事外?”
赵秉直没有否认,“但这和杏子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一个无辜姑娘,仅此而已。她都已经落到如此地步,你不帮她一把就算了,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你别忘了,正是你口中这个无辜姑娘,害得你险些失去性命,坏了道基。”监府轻描淡写道,“能当一次突破口,自然也能当第二次。”
“情况不一样了!我不日就要迈入金丹,以金丹的修为,在这湘山城里,又有谁能杀我?”赵秉直握紧拳头,沉声道。
“杀不得你,不代表拿你没办法。只要把她拿在手上,有的是法子拿捏你。因此,你还是离她远点的好。金丹虽然算个人物,但在即将发生的事面前,可不够看。要是你再说这些小孩子脾气的话,可别怪为父替你出手了结这个祸患。”监府冷然道。
“又是这样?”赵秉直漠然道,身体却微微颤抖,“先是成子,又是宪哥。每当有人与我走的近点,都要被你一个个被你害死,侥幸没死的,也都逃得远远的,再没回过湘山府。现在,你又要对杏子下手。你是真想儿子做一个孤家寡人吗?”
“大道路上,本就是独行,身为修道者,少几个玩伴没什么大不了。”监府的声音隆隆作响,震飞院中飞鸟,“不让你与那些人接触,是为了你好。都是些没根脚好拿捏的普通人,跟他们走的再近,对你有什么好处?至于这个杏子,换做其他时候,本来也可以放她一马,但看你今天的表现,反坚定了我抹掉她的决心。如此乱你心志的女子,留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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