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亲舅舅送嫁,又是名正言顺,薛钊却不打算相让:“她母亲放心不下闺女,千叮咛万嘱咐过的,我不过去,哪里能放心?”
二人互不相让,还是男方媒婆机灵,抖着手里的花手绢,扯着嗓门嚷:“巳酉丑年虎马狗,卯兔不见龙鼠猴,新娘卯年生,宾客里有以六种属相的麻烦背背身,送亲客里麻烦回避。”
这送亲客都是按照夏紫芜的生辰八字挑选的,媒婆这样一说,长房里一位堂兄自觉站了出来,退避到一旁:“我属虎,跟堂妹正是犯大忌。”
秦怀远往送嫁的人堆里一站,正儿八经的亲戚长辈,心得意满地一挥手:“轿!”
安生怀里抱着一方锦褥,强忍着眼泪,给安然将轿子铺好,厚墩,寓意后盾,无声地告诉安然,自己将永远都是她的后盾。
青橘搀扶着安然坐花轿,安生又俯下身子亲手给安然换了一双崭新的大红锦缎绣鞋,安然猛然颤抖着手握了握安生,指尖冰凉,手背都是热泪。
“小妹”
安生也是情不自禁,伏在安然双膝之,强忍着酸涩,紧咬牙根低声道:“姐姐好生保重。”
两人姐妹情深,似是生离死别一般,看得一旁送嫁的人全都酸酸涩涩的,心里不是滋味。
关小爷扭过脸去,揉揉鼻子:“女人家是麻烦,成日哭哭啼啼的。小爷我最受不得。”
秦怀远躬下身子劝:“大喜的日子,生姐儿,别哭了,回吧!”
安生不好意思地起身,强忍着泪意,低垂着头,退到一旁。
炮竹齐鸣,欢庆的乐声里,花轿稳稳当当地抬起来。因为孟经纶有功名在身,所以花轿是响锣开道,震天一声锣响,在众人略带艳羡的赞叹声里,直奔侍郎府。
安生泪眼汪汪,看着花轿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噗通”一声落了地。
今日薛氏与夏紫芜大庭广众之下吃了这样的哑巴亏,心里究竟有多么憋屈可想而知。那夏紫芜此时在自己闺房里,想必早是大发雷霆。
一会儿,母女二人会有怎样的暴风骤雨,会不会牵连到自己身,可想而知。
只要姐姐能逃离夏家这牢笼,是叱骂责打,还是阴谋诡计,她夏安生便一力承受了。姐姐不在,不会再有人护着自己。但是,她也没有了任何牵挂与顾忌,见招拆招罢。
而想起执意跟随花轿一同前往侍郎府的薛钊,夏安生的心剧烈而又惊慌地跳起来,若是薛钊发现了孟经纶安然无恙,会不会大闹婚礼,会不会跑回来通风报信?舅舅能应付这样的突发状况吗?
她心里焦灼,却又是鞭长莫及。夏家的宅院是一个樊笼,将她牢牢地禁锢起来,手脚不能动弹,哪里也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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