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强保持镇定,可是一开口,带着轻颤的嗓音就出卖了他。

“不怕,不怕,有师父在。”他慌乱地安抚安生:“我绝对不会让你远嫁西凉的。”

安生眸子里泪意盈盈,颤颤巍巍,几乎马上就要滴落下来:“可是,可是这是皇上的旨意啊?谁能违反?”

一旁的传旨太监连声催促:“好了,安生姑娘,马车还在门口等着,赶紧上车吧?再磨蹭下去,皇上那里可不好交代。”

安生紧紧地攥着冷南弦的手,泪珠子“噼里啪啦”直落,哽咽着道:“师父,安生应该怎么办啊?”

冷南弦自己亦是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看着安生委屈,心里更是心疼。

一咬牙:“师父跟你一同进宫,我去找皇上求情。你放心,即便是皇上不答应,师父也会一直陪着你,天涯海角,你去哪里,师父就跟去哪里。”

冷南弦的安慰与承诺,令安生的心没来由地平复了许多:“我,我不怕去西凉,我就是不想离开师父。可是,安生又怎么能这样自私”

话还没有说完,传旨太监一脸不耐烦地又接连催促:“快走快走了,一会儿被降罪可吃罪不起。”

一旁的千舟与冯嫂等人也是跟着红了眼圈,围着安生全都不知所措。

无可奈何,安生紧紧地咬住下唇,强忍住委屈,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

传旨太监立即下令,快马加鞭,直奔皇宫。

冷南弦一双手握紧又松开,又握紧,一双浓眉紧蹙,额前青筋直冒。

一时间静默,谁也不敢说话。

这便是平地一声雷。

好不容易,安生苦尽甘来,如何竟然又有这样变故?难道真如冷南弦所担忧的那般?皇帝是担心安生的存在,使得朝中将相不合?

冷南弦咬着牙吩咐:“冷伯,进宫!”

鬼医上前一步,拦住冷南弦:“好徒弟,你可要想清楚,千万不可以意气用事!皇宫可不是随便出入的地方,皇帝跟前更是忤逆不得。”

冷南弦一双眸子里泛出殷红的血丝来,努力地隐忍,缓缓地再次吐露两个字:“进宫!”

“这和亲的圣旨不是还没有下吗?事情总是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们先去府上找你父亲商议商议,或者说找那个二皇子好生说说。”鬼医继续苦口婆心地劝。

他担心冷南弦一时间冲动,再鲁莽行事。

冷南弦一字一顿道:“我若是去求二皇子,倒是正中了他的下怀。他若是趁机以安生要挟我跟随他回西凉怎么办?我只能先去求皇上!晓以利弊,相信皇上会改变初衷的。”

大家一听,冷南弦虽然正是气急,但是分析事情倒是比他们还要透彻,因此也放下心来。

“好,师父跟你一起去。”鬼医道:“若是他们执意不肯,老子一把药直接药翻他西凉那些狗娘养的。”

这话倒是比冷南弦还要冲动。

冷南弦不想反驳,也没有心思相劝,二话不说,直接上了门外冷伯的马车。

冯嫂也是提心吊胆,慌忙吩咐千舟,赶紧乘坐王伯的马车到太师府送信。

一时间折腾得药庐里也是人仰马翻。

冷南弦的马车直奔皇宫。

他还担心,自己想要进宫或许还要大费周折。没想到,在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喻惊云。

喻惊云见到他,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阴沉着脸不过是一声冷哼。

“冷神医自诩乃是闲云野鹤,看不起我们这些贪恋权势的俗人,今日如何竟然也跑来皇宫了?”

冷南弦下了马车,对喻惊云颇为客气:“喻世子,能否烦请你差人向着皇上通禀一声?就说是冷南弦有事情请求召见。”

喻惊云看也不看他一眼,趾高气昂地走过去:“你冷神医那是神机妙算,足智多谋,想要进宫见皇上,想来难不倒你,何须这样低声下气地求我?”

冷南弦抿抿唇:“我有要紧之事,还请喻世子帮忙。”

“你这算是求我?”喻惊云扭过脸来,诧异地挑挑眉。

冷南弦心一沉,点点头:“是。”

喻惊云一声冷笑:“今日太阳这是从西边出来了么?向来眼高于顶的冷神医今日这是怎么了?”

冷南弦对于喻惊云的冷嘲热讽只是恍若未闻。

“那你如何感谢我?”

冷南弦抿抿唇:“除了安生,其他的你尽管开口。”

喻惊云仰天大笑:“你冷南弦身边除了安生,还有什么是我喻惊云想要的?你有的,可以给安生的,我什么没有?”

冷南弦斩钉截铁地道:“安生不可能!你不帮也罢,我自有办法。”

他转身就走。

喻惊云在他身后叫住了他:“你不就是有个太师老子么?就这样傲气凌云的,求人也不拿出个姿态来。走吧,我带你进宫。”

向前大踏步地越过冷南弦,径直昂首挺胸地进去了。

冷南弦紧随他的身后,宫门口守门的锦衣卫也不阻拦,也不盘查。

喻惊云带着他径直进了御书房,恭声对着里面道:“启禀皇上,冷南弦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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