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索性卯足了往前走,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身后才叫了停。

“就是这里了吗”

林简下意识回头,眼睛也朝着四周张望。

果然,就在不远处,有一棵山松,说是一棵有些勉强,因为它已枯死,而且还给削去了一截。在它旁边,则是散乱的荆棘,乌压压的连成了一片。

这样的景象在枋州四周的野山上并不少见,荆棘一到了这个时节便会如此。然而突然出现在眼前,林简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他们往返都走台阶,两边又是密密的山林,几乎已经忘了里面居然也是这种情景了。

“正是这里,你小心些,别被扎到了。”眼看着林简就要往过走,苏穆不免出言提醒。

“嗯嗯,我知道。”林简甩甩头,试图把近日乱七八糟的思绪都甩出去。

枯木被砍去了一截,从截口处判断,应该也就是近几日的事情。

“当时挂着布条的正是这里。”

“这里吗”林简跟着苏穆所指的地方望过去,手也不受控制般地往过伸,快要扎到手了,才如梦初醒。

这里正好是松木的右后方,在甩动袖子的过程中勾去也实属正常,林简试着甩了一下,正好勾了上去。

……

“小心些,扎到了会很疼。”

苏穆本就站在他一侧,即刻埋头去解,林简看不到背后,只觉得拉扯间有种莫名的牵引。

短短的片刻,林简却觉得无比的长,等到右臂能自由活动了,他便有意岔开话题。

“既然袖子很容易便被勾住,那么如果布条是歹人的,那么也是个合理的推论。”

“是这样。”苏穆点头,又去看林简的手,“现在,案子似乎又绕回了书院里。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那人的踪迹。”

“书院”

林简紧跟着呢喃一声,连方才的羞怯也半点都顾及不得,当初是安安说看见了行踪可疑之人,恐与修远案有关。可是火房那边也只是稍有眉目,而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人却已被灭口。

现在,线索又回到了这布条上,还偏偏,正是属于院服。

“那个人,真是同窗吗”林简盯着截口出神,思绪却涛涛般涌出。这时,他突然突然从狭长的窄道里找到了出口,“晨饭时你不是说已经想到办法了吗”

“是已经想到了,但是还需要人帮忙才可行,让大家都交出衣服并不难,关键是怎样才能避开打草惊蛇这一遭。”苏穆拉着人往外走,又道,“所以我本有心瞒着,并不是因为怀疑,而是……”

“觉得我不小心可能会大嘴巴是吧”林简心下放松了些,一双手却止不住痒,即刻在苏穆肩上锤了一记。

但是立刻,他又觉得这样的动作……似乎有些……

于是林简背过手气哼哼地走了。

然而走出几步,还是止不住心里的好奇,“什么办法”

“白云观祈福。”

这句话一经苏穆出口,底下便登时炸了锅。林简不自觉往后退了步,下一刻便顶住了硬邦邦的墙壁。他朝身后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眼下正在阶上,而阶下正是神态各异的同窗们。

“子曰:敬鬼神而远之,师兄难道忘了吗怎可率书院之众行这不能为之事”

嚷声最高的站在最前面,旁边正是周怀仁,朝阶上看了一眼,即刻在他脑门处呼了一巴掌,“子曰你个头,眼下佛道两教盛行,难不成你在府中,也不曾陪着长辈去祈过福的么”

这句话过后,周身便笑成一片,被原先那人瞪了一眼,又大多都缩了脖子。

“师兄总不会刚离开书院几年,就忘本了吧”

“你……”林简给气到结巴,他盯着那人看过去,藏在袖中的手也握了握,又转头去碰苏穆的肩,“澄泓哥你别放在心上,他说话就是这样,本性却不坏的。”

这话本就说得极重,阶下也乱成了一团。一时间尽是劝诫、拉扯、和稀泥的声音。

“诚宇你够了怎么和师兄说话呢再者出去放放风不也是好的吗”周怀仁拼命使眼色的同时又把人往外拉,期间不小心碰到旁边的苏廉,后者也只是退开便罢。

“前段日子白云观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人人变色,而我只是说句话你们反应便如此之大,怎么就不去想他到底是如何的居心”

“现在修远和伯通都毫无音讯,我们却被困在这里”

说罢,李城宇便直直望上去,旁边的周怀仁脸色一僵,默默撇了嘴,苏穆被众人盯着,却依旧不动声色。

“火房案和二人的失踪案有关,目前正在查探期间,等有了结果,一定会在清晖楼前公布。”

“所以现在还是毫无进展喽,对吧。”李城宇被众人拉扯,面上却毫无惧色,苏廉正好被挤到了他周身,即刻便被拉了过来。

“苏大人是你兄长,所以这件事情还是你来说吧,在这种时刻,还操这种闲心到底是对是错。”

一下子,苏廉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林简站在阶上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明显看到苏廉正朝着他看,紧接着苦笑了一下。

阶下,众人围成了一圈,而苏廉就在圈内,他的脸上满是勉强的笑意,却不得不强装镇定。

“案子的事情我没有参与,至于祈福的事,兄长也只是商量,大家不必如此吧。”

糟了,这明显敷衍不过,李城宇反对祈福是假,质疑案子进展才是真。林简想到这一点,心下便是一跳。他紧紧盯着阶下,恨不得苏廉能多生出一张嘴来。

却又忍不住又想,祈福这事他们也就是回来的路上简单商量了几句,遂敲定。而李城宇事先不知,眼下却如此激动,难不成是猜到了其中的用意吗

不对,如果那人是他,断不可能如此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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