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狂奔,一天后,连山大军来到了一个碧绿的湖泊旁。急行军下,口干舌燥,族人们纷纷趴在地上,伸长脖子,痛饮湖水解渴。
湖很大,一望无际。“月大人,这是什么湖泊啊?”付星云疑惑的问道。
“好像叫葬月湖,附近村落的饮水皆出此地。”
“葬月!”不知为何,付星云很排斥。“这名字好邪门!”
“一个名字而已,不用大惊小怪吧。”
“月大人,照这个速度,我们还需要多久才能回到蛮荒?”
“绕过葬月湖,再急行十天,便是怀阴谷了。”
“好,稍作休息后即刻启程,一天不回,我的心就一天不得安宁。”
就在连山大军准备绕湖而行时,阵阵凉风吹来,大汗淋漓的众人如遇甘霖,身心舒适。凉风没有停止,继续北吹,但不同的是,这回众人却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现在并非秋冬之季,为何会觉得寒冷?然而,事情越演越烈,当寒风再次吹来时,众人瑟瑟发抖。
“怎么回事?”自然气候不可能如此异常,众人一头雾水。
这时,寒风再次扫过,众人冻得牙齿咯咯作响,而周边的草木均结起了霜花。天寒地冻,六月飞雪,这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了。
“你们快看!”一位族人指向了葬月湖,众人这才发现,在寒风作用下,湖水竟然结起了薄薄的冰层。天啊,这是冬季才会发生的结冰现象,难道冬季已经来临了吗?
“不对!”付星云表情凝重。“这不是四季更迭之风,而是修仙者体内的寒气!”付星云曾经见过刘秋兰释放寒气御敌的情形,也是这般冰封万物,只不过此时的寒气和刘秋兰修炼出来的寒气等级相差甚远。
“真没想到,蝼蚁之中竟然还有人识得本座的碧水之寒。”白发老者的身影出现在众人上空。
厄运终于来临!
“天啊,是修仙之人!”族人们内心震撼。
“御物飞行!”这是筑基期修士才能掌握的神通,月清露出了惊恐的神情。“筑基初期!前辈乃世外高人,为何要插手凡人国度的战争!”
白发老者听到后皱了皱眉头。“神炉氏族和本门有些渊源,你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付星云终于明白神炉族长为什么不需要议和了,原来他要借背后的力量一劳永逸。“请前辈高抬贵手,我等发誓,有生之年绝不踏入神炉半步!”
“已经晚了!”寒气如同滔滔洪水从老者体内不断涌出,所过之处,草木结冰,鸟兽皆亡,当寒气和连山大军接触的瞬间,前排近六百名族人化成了冰雕。寒气为无形之体,造成第一波破坏后继续挺进,近千名族人冻得肝胆俱裂,口吐鲜血,血液还没有落地就被寒气凝结成了红色圆珠。
寒气一路驰骋,穿透连山大军之后,朝着湖面疾驰远去。本已经结了薄薄冰层的湖面被彻底封印,偌大的湖泊都失去了生机,何况是人!
“不!”哀嚎四起,发生在瑶磷和天耀身上的悲剧在连山大军中上演了。
人怎么能与仙斗呢?这简直是大屠杀!
“反击!”一部分人已经化成了冰雕,更多的人被冻成重伤,只有少部分人还保留着七层战力,他们纷纷扣动弓弦,将箭锋对准了御物飞行的老者。
“很好!”老者面无表情的说道。“瑶磷和天耀大军见到本座时无不望风而逃,只有你们还有反抗之心,难怪可以将神炉搅得天翻地覆,但蝼蚁终究还是蝼蚁,一切都是徒劳的。”
“发射!”上万只箭羽如同黄蜂般密密麻麻朝着老者射去,其中还蕴含着月清和小李子动用了两层灵力的绝杀之箭。然而,正如老者所言,在绝对力量面前,什么都无法改变。
箭羽还没有接近老者十米之地就被寒气冻成了冰凌,而月清和小李子的箭羽勉强挺进到五米时也耗尽了最后一丝威能破碎成渣了。
怎么办?付星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用血肉之躯去面对修仙者的法术,自己能够在这次劫难中活下来吗?身边的族人还能够活着回到蛮荒之地吗?
“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快逃!”付星云明白筑基初期和肉体凡胎之间的差距有大多,这是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除了逃跑别无选择。
众人朝着结冰的湖面疾驰远去。
“蝼蚁,你们终于害怕了吗!”碧水之寒再次如同决了堤的洪水喷涌而出,滔滔不绝的涌向众人。湖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层层冰化。身后传来了霹雳巴拉,如同电流的声音,付星云知道这不是电流,而是结冰的声音。是湖面在结冰?还是族人在结冰?
“不!”惨叫声再次扬起。
付星云内心悲愤,身边的族长正飞速死去,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死局!难不成今天要葬身于此!
他们逃得很快,但又如何快得过无形之气呢!突然,他如遭重击,并非受利器所创,而是被寒气侵蚀了内腑,这种感觉和当初在雪莹峰顶肉身破碎时如出一辙。虽然他还没有恢复法力,但对寒气有着惊人的免疫力,他尚且如此,那其他人可想而知
寒气肆虐后,整个湖面仿佛进入了最寒冷的冬季。付星云永远也忘不了眼睛这一幕,到处都是栩栩如生的冰雕,前一刻,他们都还是有血有肉,和自己出生入死的族人啊,然而现在他们已经一动不动了。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有半数之人死于非命,可谓惨烈之极。而剩下的人也已经奄奄一息了。
“不!”月清撕心裂肺,她美眸里流出了心酸的泪水。然而,蝼蚁的哀嚎和眼泪是不值钱的。“我必须为连山村保留火种,这是我的责任!”她露出了坚毅的神情。“星云,你们快逃!我要和他同归于尽!”
那也需要实力啊!一个练气五层的修士怎么能和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同归于尽!
她将手里的重弓横卧于前,这把重弓是她父亲留下的遗物,是她于连山本部毁灭后唯一携带之物。她拉动弓弦,动作和平常出箭无异,但奇怪的是,弓弦之上并无箭羽。没有箭羽能够杀人吗?但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浓郁的煞气从重弓中冲天而起,而且煞气中不断幻化出白虎,沉龟等凶猛之物。这把弓正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在若干年前的篝火节上,付星云第一次见到这把重弓时就隐隐感觉到了它的煞气,煞气不会凭空出现,每一丝煞气或许都代表着一缕箭下亡魂。如今,煞气浓郁得如同烟雾,毫无疑问,这把弓是屠戮之弓。
弓弦之上,一支红色箭羽若隐若现!原来重弓并非无箭,而是,它使用的箭羽非常特殊!
“血脉法器!”白发老者露出了一丝惊容。“这把弓似曾相识!”
箭从何来?这支箭羽其实是月清体内的精血啊!她俏丽的脸庞越来越苍白,而红色箭羽却越来越如有实质,终于,它成型了。
月清嘴角边流出了鲜血,鲜血中带着内脏碎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反噬严重。“去!”下一刻,红色箭羽如同一抹幽灵穿堂而过。
“三重冰盾!”老者凝结出一块厚厚的,带着某种纹路的冰型盾牌。别小看这块盾牌,实际上比那些由精铁打造的盾牌只强不弱。
下一刻,红色箭羽和冰盾短兵交接,现场爆发出了耀眼的火花,箭羽在变淡而冰盾在破碎,僵持片刻后,冰盾四分五裂,锋利的箭羽带着残余的力量射进了老者的身体里。
“砰”的一声,老者的左肩爆破了。
这一幕不禁让付星云想起了自己曾经使用过的,对温暖血液有着特殊攻击力的凝血珠,显然血箭的威力在凝血珠之上。
“蝼蚁,竟然敢伤我!”发白老者面目狰狞。“我要杀了你!”他一口气打出了上百把风刃。
一个炼气五层将一个筑基初期打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属奇迹。
月清再次拉动弓弦,如果她能够持续射出威力强大的红色箭羽,或许真能创造历史,然而,当弓弦拉到一半时,她的胸膛破裂了,不仅是胸膛,双臂同样裂痕丛生,鲜血染红了她的长裙,她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
这一箭不仅无疾而终,还伤上加伤,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想要越阶杀人,而且是跨越几个阶段,并非易事。
风刃在靠近,死亡在靠近。
危机关头,付星云,阿泰迩,小李子,老李头他们不约而同的站在了月清面前,拉动弓弦,射出箭羽,抵挡袭来的风刃。继他们之后是两千多一息尚存的族人也都拿起了重弓,对准风刃扫射。
当风刃相聚一百米时,众人没有退缩,当风刃只剩下五十米都能感觉到丝丝锋芒时,众人同样视死如归。他们是不会退缩的,哪怕风刃割裂了喉咙也依然如此。
“你们”月清既感动又难过。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宁愿看到大家像游鱼一样四处逃散。
“月大人,同生共死!”
“同生”她美眸里流出了泪水。“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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