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亲王对视一眼,醇亲王一贯最擅长明哲保身,仗着自己不是承乾帝的亲兄弟,便退后一步康亲王年轻气盛,却性子懦弱、最是个扶不起来的,这会儿早吓得两股战战,一步都挪不动好在礼亲王年纪最长,又见过大风大浪,沉吟片刻走上前来。
其余两位亲王瞧着有人出头,自家连忙跟上。
礼亲王大着胆子将懿旨铺开,却见上头只寥寥几个字,仓促地写着:“徐家竖子,乱臣贼子,天地不容。”
礼亲王念了出来,众人面面相觑。
殿内寂静地可怕。傅锦仪尚且站着,周遭谷雨、七夕一众竟是站也站不住了,年纪小些的七夕扑通跪地道:“殿下!这,这”
“这分明是有人犯上作乱,逆天篡位!”突然间,竟有一声男子的雷吼从殿外传来。那声音也太过震耳,众人惊得心都快跳了出来,一回身,只见一位年轻将领携御林军前来,另有几十位身着各色尨服的文武朝臣被拱卫在中央,一众人声势浩大,齐齐踏过重华宫灵堂朝后殿蔓延。
那为首的年轻将领拾级而上,手中持着的弯刀反射出粼粼的寒光,冷笑着逼到了傅锦仪面前。他持刀与傅锦仪对峙,大喝:“妖女!你们夫妇弑君篡位、陷害皇后、谋害两位太后!若不是太皇太后死前拼了性命留遗旨指认你们,天下人都要被你们蒙蔽了去!”
这位年轻将领,傅锦仪依稀认得。
因为,他的眉眼面容和年迈的林老将军相似地很。林老将军年轻时军功赫赫,无奈因府中儿郎纨绔、晚节不保,偌大战神氏族眼看着也要败了。若不是林老将军最后争了一回、给李沣做了心腹阁老,如今名门望族的圈子里已没有林家的位置了。
虽说此林家非彼林家,林漪澜的娘家倒是和林老将军家中还有些相似。这两个林家都是该撑门面的男儿不成器,走了“歪门邪道”才有今日的。林漪澜家里是女孩儿出色,林老将军家里是有胆色帮着承乾帝和靖康帝两位君主,做些旁的臣子不敢做的事吧。
譬如将徐策派遣至淮南平叛、却不给粮不给人,只命他领着城防营嫡系过去,自行筹备粮草。面上是平叛,实则是借这个由头迫使徐策和叛军两败俱伤,甚至趁乱斩杀徐策。这鬼主意还是林老将军出给李沣的!
“林小将军。”傅锦仪朝他点了点头。
此前没听说过林家有什么出色的孙辈,不过眼前这位瞧着,倒还像那么回事傅锦仪想起来了,林老将军几个嫡出的孙子她都在逢年过节的典礼上见过,这一位
既是没见过的,要么并非是林家血脉,要么
应是庶出的孩子吧。
“既知道下官身份,想来安王妃也知道自个儿的命数了吧?”林小将军到底年轻,倨傲道:“我们林家世代忠勇,我祖父更是大行皇帝内阁阁老,并非外臣!我今日领兵来这儿,想必安王妃心里是有数的。”
内阁这地方,要么是官居高位的左右丞相、上柱国将军能入,要么是皇帝亲信、封了太子少师和帝王太师的人物。因内阁不同凡响,朝中臣子私下自称“外臣”,有别于皇亲国戚,却称呼内阁为“近臣”,以示恭敬。
傅锦仪淡淡看着他,半晌无言。
“不必看了。徐策那贼人这会儿还在城门外和大军对峙,如何能来救你?”林小将军嗤笑着,伸手从她手上夺过赵太后懿旨:“这上头写了什么,还劳烦安王妃殿下亲口给下官念一遍。方才诸位宗亲贵人们是听见了,可惜咱们文臣武将还没听见呢。”
傅锦仪扫一眼被夺走的朱红色懿旨,缓缓抿紧了嘴唇,突地跨前一步。
因着前头都是手持弓箭、弯刀、长矛的武士,武士身后才是诸位臣子们,她若真有什么异动,武士们的刀剑只需轻轻往前一送就能刺穿她的身子,林小将军瞧着也并未阻止。只是再瞧傅锦仪怀胎月、大腹便便,从头到脚都写着柔弱,林小将军心里却是一提难不成这妖女想自尽在此?
妖女虽该死,却是要当众凌迟、再把人头挂在城墙上示众的,可不能就这样死了。林小将军一个眼色,立即上来两个亲信武士摁住傅锦仪肩头,不许她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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