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深秋寒凉,雪山吹来的夜风凝露含霜。
四人围坐在火塘边,酥油茶香浓,温暖满屋。
已经领过结婚证的二人分开坐着,反倒是丘宛如靠在凌颜望身上懒散着,凌颜望也不好避开,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拒绝,她只是依靠着,她疾驰千里而来。山里的夜如此寂寥,睡意来临前,友情比火塘更温暖,就像那雪峰上飘飞的夜雪一样纯洁。
以前丘宛如感觉疲累时,也常常这样靠在伟岸的凌颜望身上,只不过那时好姐妹沈牧清也在,从小到大的闺蜜,没什么计较。今天,丘宛如感觉心里别有一番滋味,默默想着啊,难道这是上天的恩赐吗?难道他终将是我的司马相如吗?
丘宛如一直以卓文君自居,在她心目中,在音乐上有灵气的凌颜望就是司马相如一样的才子,写的词空灵通透,曲调如空山溪流。她这种固执的主观认识,也是情感上的一种灾难,想世间男儿那么多,只要耐心地挑挑拣拣,凭她的条件,应该可以找到更多的司马相如,奈何心已经被眼前的男人迷住了。
于飞蹲在火塘边,一边在火塘里烤肉,一边独自畅饮着山里人自己酿的酒,一副游戏人间的态度,甚是惬意,目光不时地打量段小丹沉思的美丽脸庞,就好比古代青楼里喝花酒,欣赏一个沉默不语的哀怨佳人。
近来灾祸连连,谁也无法谈笑风生,朋友相聚,难得的好夜。远离都市烦躁,看不到一点霓虹的光亮,车水马龙的声音更是听不到踪影,就如回到了亘古久远之前的生活。
生活暂时返璞归真,静卧在火塘不远处的碧血,就像几千年没有动过。
心未必能如夜这般静下来,仇恨、爱情、老人们的心愿,心中交织着沉甸甸的迷茫。
“要骗他们多久呢?”于飞无所事事的问。
凌颜望头刚抬起来,马上又低垂,终究没有说出来。
丘宛如把本该仍进火塘的板栗壳砸向于飞:“邋遢鬼,你怎么这么讨厌呢?这是骗吗?这是为了不让老爷子他们伤心绝望。”
“是啊,我爸妈走了,爷爷他们只有我这一个孙女,要是我也与他们的心愿背道而驰,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该如何过以后的日子?”段小丹软绵绵地回答于飞的话,话里带着无限的惆怅。
这样的对话无法继续下去,只好长叹一声,于飞再次问道:“老爷子给的这酒真不错,你们不喝点?”属于没话找话。
“要是牧清再也好不了呢?”丘宛如低声呢喃,是故意说的,又装着自言自语。
于飞半瘫在火塘边,一手酒壶,一手烤肉,完全是一个酒鬼模样,但没有醉意,看看丘宛如,大大咧咧地笑说:“好不了,是牧清的命,宛如,你嫁给老四不就行啦?肥水还能流到外人田里吗?”
段小丹嘴角微微一笑,看看凌颜望:“牧清会好的吧,宛如,你说是吧?”
丘宛如不敢看凌颜望,小声哀叹一声:“唉,就是好了,报仇的事情呢?沈伯伯和泞姨是不会和冯家翻脸的,我知道,他们是不会和冯家翻脸的,唉,怎么办呢?”
说起仇恨,凌颜望和段小丹的脸色马上变得阴沉,凌颜望终于吐出几个字:“只要活着,仇必报。”说完,把丘宛如推起来坐着,起身坐到火塘边上,打开一坛酒:“三哥,陪你喝点。”
“这就对了,老四,有咱们兄弟的情谊在,没什么事干不了,来,喝酒,这酒真是好。”于飞高兴地坐起来。
看两个男人喝起来,丘宛如带着歉意对段小丹耸耸肩,表示自己不该戳到凌颜望的痛楚,乖巧地从火塘边的垫子上近乎爬行,像蛇一样又攀上段小丹懒散着,小声说道:“丹姐,哦,不,嫂子,天哥会与你白头偕老的,我这辈子也一定与你们风雨同舟。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好不好?”
“当然啦!”段小丹搂着丘宛如,嘴上回答得斩钉截铁,心里感慨万千,想自己虽然比丘宛如大了七八岁,家里也没她家那么富有,可自己也是段家的傲娇千金。在父母落难以前,也像她这样无忧无虑,突然降临的灾祸,硬生生把自己推入残酷的深渊里,不只是让生命的前方变得迷茫与艰辛,而是把人生彻底拉翻了方向,怯怯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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