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衙门口,柳郎中同殷人离顶风站在雪中。
殷人离听过柳郎中报来要进宫寻侍卫传话的消息,心里叹了口气。
她自来都是聪明的,竟能想到绕过六部衙门往宫里传话的法子。
毒花案的事,背后牵连太大,诸位官员没人敢开腔说真话。
到最后,层层推诿,罪名便要落在没有背景的棋子儿身上。
若宫内舆论能将诸官员想说而不敢说的话传到皇后和太后耳中,此事便算有了突破。
届时,皇上便要施加压力,各官员顶不住,自然要真正严查。
只是严查过程中,那罗玉少不得又要挨些皮肉之苦。
她昨日往牢里打点过了,四位衙役共收了近千两银子,罗玉有衙役照顾,总不至于被折磨死。
现下他唯有像过去半个月一样,等。等到皇上那边发了话,各官员着了急,他就能有所动作。
他听完柳郎中的汇报,沉默了半晌,方问道:“她还说过什么?”
柳郎中摇摇头:“夫人病的都要说不出话,除了此事,哪里还有精力说旁的话。”
他大惊,急道:“她怎地了?”
柳郎中奇道:“大人竟不知?”
是谁此前长久的恋着人姑娘?
是谁在外执行任务时,瞧见番邦使臣克里瓦对她但凡有一点点轻薄,便咬牙切齿要将克里瓦千刀万剐?
是谁在遭遇狼群时,哪怕拼着一死,都要先保着她的命?
又是谁千方百计的设计抢亲?
殷人离被问的一滞,越加愧疚起来,只急急道:“她究竟如何?”
柳郎中却道:“夫人同属下有嫌隙,不让属下瞧病。只从面色上瞧,病的不轻。”
殷人离只觉着后悔的捶胸。
她昨儿葵水来,白日奔波又脚底受凉,他作何要同她置气。
即便是她过去同罗玉有些情分,然而她已嫁了他,他都是赢家了,又作何要喝那些经年的老干醋。
他立时返回衙门去后院牵了马,一跃而上,打马而去。
飞雪连天,他整颗心里都是她。
他想起她昨儿晚间见到他的开心。
他想起她身子软软的挨着他的依恋。
他想起她抱着他毫不顾顾忌的在他脸上的一啄。
他想起她的手一直捂着腹部。
他想起他大跨步离开后她的隐隐的哭声。
那些他当时忽略了的事,在他脑中清晰闪现。
胯下黑马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急切,它窜的比它往日快的多,它灵活的避开前方人群,甚至比他还明白该走哪一条更近的路。
好春光便在眼前,黑马再跃了两步,不等他拉缰绳,便当先停了下来。
他一步跃下马,顺着后院门飞窜了进去。
只停在她平日爱看账本的房门前时,他却踌躇不前。
她定是气极了他。
定是不愿见他。
她原已病的重,若再瞧见他,两厢里加在一处,只怕要气出个好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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