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望看着明显已经动怒的时应兰,眸光深处闪了闪,忽然扯扯唇角,若无其事地说:“妈,你说哪儿去了?你可是我妈,我能对你什么意思?不就是随口问问嘛。”
说着,他抬手揽住时应兰的肩膀,安抚性地拍拍。
时应兰几不可查地松一口气,佯装怒道:“你可是越来越有主意了,我看马上我就管不着你了。”
“瞧您说的,不管到什么时候您都是我妈,能管我一辈子。”
梁望笑着低声哄她,还用上了敬语。
然而,时应兰刚落地的一颗心却再次稍稍提了起来。
果然,梁望松开她,拍拍手,状似无意地说:“那我先去公司了,地皮下来我下午八成要开会,明天吧,明天我带爸去医院检查检查。”
时应兰神色一紧:“检查什么?”
“体检啊,”梁望耸耸肩,眼眸含笑,唇角轻勾,一副温良乖巧模样,说,“您也一起做个体检,上了年纪了,就得随时注意着。”
时应兰眸光微闪,张嘴道:“不……”
“就这样,我先走了。”
不等她把话说完,梁望摆摆手大步往出走。
时应兰望着他大步流星渐行渐远的背影,神色渐渐阴沉。
而离了时应兰视线的梁望,脸上神情比时应兰也好不到哪儿去。
钱子在老宅外面等他,见他出来忙打开后排车门,手撑在车顶内侧,等他上车。
梁望一脚已经上了车,忽地动作顿住,抬手招钱子过来,小声吩咐了一句话。
钱子闻言脸色顿变,下意识想问什么,可对上梁望阴鸷、诡谲的视线,硬生生给咽了下去,低头应是。
十点半,梁望到了办公室。
十分钟之后,张玉峰也来了。
两人坐在办公室里等,等那块地皮落入手中的消息。
十一点,梁望实在坐不住正站在窗前俯瞰脚下的城市,办公桌上的电话忽地响了起来。
他一惊,迅速回身往办公桌走去,张玉峰也是,“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紧紧盯着那台电话机。
比起梁望,他的顾虑更多。
若地皮到手,跟的合约就再无变数,那作为牵线人的他在梁氏的地位也将更为稳固。
可若是不成……
几经言传之下,他或许会成为梁氏的罪人。
“说。”
一拿起电话,梁望就冷声扔出一个字。
握住话筒的手背,青筋毕露。
电话那端是梁氏派去竞标团队之一,算是梁望的心腹,他咬着牙闭着眼说:“小梁董,我们……败了。”
“败了?败了?!”
梁望身子一僵,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上冲,厉声反问道。
他身后,张玉峰陡然听到他重复的话,不用想也知道这个节骨眼上能让梁望如此失态的“败了”是指的什么。
脚下一软,他“砰”地一声往后撑着沙发跌坐在地上。
败了?
那他也……败了?
怎么可能呢?
明明京城里没几个大佬对那块地感兴趣的啊,剩下些小米小虾怎么就会把梁氏和连氏联手给打败了呢?
不光是连东声,梁望和张玉峰这段时日也在调查听风,严防那块地皮出现不测。
可结果……
晴天霹雳!
电话里,梁望的心腹硬着头皮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梁望听罢,仍觉得耳朵里嗡嗡嗡地像是在幻听,他再次反问:“郜明泉?!关他什么事?他不就是个戏子吗?啊?!”
心腹又说了什么,梁望阴沉着脸不发一言挂断了电话。
张玉峰眼泪都快下来了,听到郜明泉的名字,忙问:“小梁董,那个郜明泉,他不就是个演员吗?他要那块地做什么?我们可以找他通融,对,通融通融。不就是要钱吗?我们出两倍,三倍也可以!肯定不能赔给一百亿啊!”
他话音刚落,梁望猛然转身盯着他。
他脸色阴沉如水,额头上青筋毕露,一双眼阴阴沉沉地死死盯着张玉峰,像是死人的眼,也像是在看死人。
张玉峰抓住沙发往后缩了缩,不期然想起了关于梁望的种种传闻。
他在梁氏身居要职,听闻的知道的自然比一般人多谢,因此,他清楚知道梁望以往折磨人的手段。
自己要是落到了他手里……
不会的,不会的。
自己是梁氏的高管,是职业经理人,不是梁家的狗,更不是他梁望的狗,他不敢那么对自己……
他不敢!
做好了心理建设,张玉峰鼓起勇气看向梁望,嘴角几经开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都是徒劳。
太紧张,太害怕。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不说,梁望便开口了。
梁望腿长,几步就迈到了张玉峰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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