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件事情,若经有心之人添油加醋地一番描述,便能轻而易举扭曲成另外一种意思。
自打董宝琴听说齐王这些年里,竟背着府里人,时常驻足在那苏氏的别院门前,一站便是半个时辰。一直以来,苏婉容维系的那一副置身事外的清高样,此时落在董宝琴眼中,那便是欲迎还拒,故意惹薛砚之上钩的狐媚子手段了。
高门后宅教养出来的千金小姐,当然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董宝琴自诩出身高贵,若非为了心上人,又怎可能自辱身份,下嫁齐王府做区区一个妾室?
原本就视这苏婉容为眼中钉,肉中刺。得知此事以后,也顾不得齐王府日后是否会传出丑闻,此人便是断断再容不得了的。
月娘暗地里做这一切事情的时候,从头至尾,苏婉容都是被蒙在鼓里的。是以,在最起初的时候,她甚至感到有些不解。
她这一辈子过得确实窝囊。少女怀春时盲目地喜欢上一个人,说什么都要嫁给那人不可。落得如今这副境地,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遇人不淑,实在怨不得别人。
于是苏婉容几乎也已经认了,自打搬出南苑以后,她安安静静地经营着自己的日子,不争不抢二女侍一夫,那董宝琴看她不顺眼,苏婉容能够理解,可是她却不理解。仿佛是一夕之间,不晓得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此女竟开始处处针对起她。
一个是孤立无援,没有靠山的弃妃,另一个则是齐王的新宠,堂堂镇国公府的嫡女,背后又有皇太妃坐镇。
齐王府的下人们都是些墙头草,着实是势力的很。这种情境之下,应该帮着谁,又该冷落谁,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苏婉容之后的日子,显而易见地更不好过了。最起初是厨房那边故意最后来送别院这里的吃食,以至于饭菜端到苏婉容这里的时候,清汤寡水不说,都已经全部冷掉了。
之后的几次,探春见天气好,也就是扶着王妃出去散步的功夫,回来以后,就见屋里的那些瓶瓶罐罐,该摔的摔,该砸的砸,一片狼藉。
每每见到如此,探春都替王妃觉得委屈。那些个小家仆,胆子再大,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撑腰指派,再怎么样,也不会无缘无故欺在她们头上。
可是凭什么呢,王妃从没有招谁惹谁,反而一直都是受苦受憋屈的那一个。凭什么要被这些人这般对待?
相比于探春的不甘委屈,苏婉容本人倒是显得平淡不少。
不是不甘心,不想争。而是她哪怕去争了,即便是与杨氏,与那董宝琴彻底撕破了脸,之余现如今的她而言,又会有什么好处?不过是毁了自己的同时,又牵连了身边的丫头。
她近来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倒不是因为董宝琴在前院如何作妖,而是不知不觉,仿佛有一阵未曾收到宫里面捎来的消息了。
宫里不再送东西过来,甚至连一封书信也无。不晓得是二姐的意思,还是二姐身边那个亲信,终于意识到她的麻烦,不愿意继续跑这趟差事了。
想当作谢礼送出去的那只荷包,甚至尚来不及绣完
这其实原本也是苏婉容所期望的,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再麻烦任何的人。可是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断了联络,心中难免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苏婉容明明是个嫁了人的,可是十年以来,一直形单影只,幻想中成亲以后夫妻举案齐眉的日子,终究是个泡影。几年如一日,守着空荡荡一个冷院,问她寂寞孤独吗,说没有,自然是假的。
可是仿佛这么多年,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渐渐习惯了将自己的喜乐琐碎,以书信的方式分享给身在他方的另一个人。
无论对面倾听的那个人,是她的贵妃二姐,亦或者是其他任何的谁。
苏婉容想要息事宁人,可旁的人却未必愿意给她这份安宁。
听说探春出事的时候,苏婉容面色一白,猛地便从别院跌跌撞撞地推门而出。可是待她赶到齐王府后院时,看见的却是探春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的一具尸体。
今日立冬,齐王府的厨房按照惯例,一大早就煮好了一大锅水饺。探春想着王妃起身时能吃上热腾腾的饺子,二来也图个喜庆,便打算去厨房先给王妃要一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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