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题时念歌都听到了,她从太平间的通道走出来,走到她爸的病房外边,站在走廊尽头看着那些时家的公司里的那群假仁假义的董事们,主管们,还有所谓的合作方们,一个个虚伪的嘴脸。

原来在刚刚逝去的生命面前,他们也根本不会考虑去惋惜去悲伤,甚至吝啬于掉一滴真挚的眼泪,从他们听说杨真真死了的时候,心里盘算的不是这个熟悉的人竟然去世了,竟然不是难过,而是要怎么顶替这个副总的位置,又要怎么等到时董事长卸任的时候拿到董事长的位置,要怎么争夺股权。

这些话题,对时念歌来说是完全陌生的领域,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一个人站在这里,直视这些爸爸妈妈多年来一直合作的伙伴们的冷血与现实。

她就站在那里,默默的那些那群人。

现在姑父还有她叔叔伯伯们不在,她平时又不来美国,也不怎么去公司,所以这些公司里的高层都不认识她。

她也就继续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说话,听着他们低声议论。

哪怕有哪位董事察觉到了什么,抬起眼来朝她的方向看了眼,见是个年纪不大的又脸色苍白的小姑娘,以为是这医院里哪个病房的病人,也就收回了视线继续谈他们的话题。

今天,她在电话里对着外公哭的时候,外公问她:“念念,还要继续学医吗,你都已经快大三了,如果再熬个几年,再找个好地方去实习,就会是个正式的医生了。”

她心里的答案是,她想啊,她想继续啊。

可是她要怎么继续?

好像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在催着她必须长大,如果不长大,爸妈这几年前来创业的心血,将会彻底付之东流,妈妈明知道自己重病,却还每天守在她的岗位上,每天忙着公司的事情,一刻都不闲下来,时达集团,是爸爸和妈妈的心血。

她就算对这个领域什么都不懂,可是她能看着爸妈辛苦了一辈子的心血就这么被别人夺走吗?

就是这些人,连一滴眼泪都不舍得掉的人。

舍得被他们夺走吗?

时念歌转过身,看着窗外的星空。

现在是美国时间夜里十点。

在地球的另一边,上午十点,一切繁忙生活的开始,距离新的一年春节,不剩几天了,距离她的生日,也没几天了。

她低下头看着窗台,抬起手,手指放在冰凉的大理石窗台上,一点一点轻轻的敲着,点着,仿佛心脏跳动的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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