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自北而来。

巨木威严,树叶簌簌直落,树下石凳,吹得老者和姑娘的衣襟呼呼作响,几滴雨点打在老者手中的酒盏里,泛起几层涟漪,起风了,这雨就歪了。

树不遮斜雨啊。

老者大声道:“要入冬啦,多添点衣裳,别着凉,你可不像你师兄,身子娇气着咧。”

“师傅。”扎着丸子头的姑娘拉了拉老者的袖子,鼓着腮帮糯糯道:“师兄那么喜欢吃,为什么不愿意回来啊?在外面挨冻受饿,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他不想家的吗?”

“家?”

老者点了点姑娘的眉心,缓缓道:“自打你刘师伯仙逝后,这儿就再也不是他的家了。”

姑娘瞪大了眼睛,她不知其中缘由,又怎会理解老者话中的含义,只是绞着手指头委屈道:“师兄都不想回来看看我吗?”

老者哑然失笑,他们所在的山头地势极高,放眼望去,刚好能看见朝歌城中的万家灯火。道袍随风飞扬,老人抹了把白须,不看红灯看月轮,入山门处刻着三行大字分别是星河入海,见山低头还有星见二字。

在那儿有用石头雕刻的十二神官,个个栩栩如生,但不知道被哪个调皮捣蛋的道童给挪了位置,除开两年前被人推下悬崖的守魂一像,剩余十一具石像两两相对,皆抱在一起。多出来的那个原本是阵首,挪动石像的人兴许是嫌他没人要,把石像手中的镇妖幡给插在了跟前,让阵首搂着,实在是好气又好笑。老者隐隐记得闭关前……这家伙的鼻子还在……怎么今天连右边的眼珠子都没了?

一群夜鸠冒雨迁徙。

老者望着飞翔的鸟儿,对失落的姑娘笑道:“你那无良师兄啊,其实经常回来看你。”

“诶?”

老者起身,空气已然湿润,边下山边说:“下雨啦,咱回去了。”

姑娘从后面迈着玲珑步子追上来,一下子跳到老者背上,叫到:“师傅你刚刚说师兄回来过?”

雨势渐渐变大,四处都是淅淅沥沥的雨声,老者背着姑娘,从山上往那座山里的道观走去,沿途有两只正窜行的狸猫,一对眸子望见下山的老者,赶忙跪倒在地,发出呼呼的低鸣。

老者摸摸了两个家伙的脑袋,对背后的姑娘不满道:“师傅何时骗过你?”

“不信过两天进城,你自己亲自问他好咧。”

……

城南巷,三把明晃晃的剑倒映着漫天风雨。

穿着道服的胖子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举着双手道:“秦大哥……你是我亲大哥!刚刚弟的语气不对,态度不好,弟给您道歉了!”

秦戈的眼皮跳了跳,面色极为难看,好似吃了一嘴粑粑。

想不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方才他用内力查探过了,这穿着道袍的胖子和黑衣少年压根就是两个普通人!

不管是魂师,还是命师,殊途同归,体内没有半身,都是土鸡瓦狗!若不是死胖子身上这层皮太过金贵,就是朝歌府君见了也得恭敬有加,再者今夜秦戈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心神不宁,所以才会被这两个孩唬住。

谁能想到这俩货为了让对方付饭钱,硬生生坐在这儿吃了十五碗面!

“大哥,什么情况?到底有妖怪没妖怪,我们是走还是留?”周木坐在原本那胖子坐的地方,正对着黑漆漆的巷口,一旁是被捆绑好的以怜,加上黑衣少年和穿道服的神棍,地上一共跪着三个人。

“走吧大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寻常人撞上妖,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别以身犯险啊。”

“就是啊大哥,近些年来妖怪是越来越多,听说浔崖城那边出了个鬼都叫乌撒,里面全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妖怪,朝歌城以前挺安分,自从两年前那个姓刘的家伙死了以后,这世道就乱了!也不知道城外那个星见观到底在干什么!不就死了个臭道士,还想让我们这些人给他陪葬啊!”

“闭嘴!这死胖子装神弄鬼的,说是有妖怪,谁知道是真的假的?我们听大哥怎么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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