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下起很大的雨。

城南巷的生意火爆,临近新年,又逢大雨,巷里其他的店子都关了门,仅剩顾大胖子这一家面摊还点着红灯。

既是面摊,自然卖面。

十余桌客人坐在棚下,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不一会,打城西来了伙人,顾大胖子招呼他们坐下,上了一桌牛肉,两坛酒。七个人坐下,个个着劲服,把背挺的笔直,岔开双腿踩在地上,呼吸绵长,尤其是脖子上那道黑色纹身,以为是乌鸦,乍一看才发现,只是麻雀罢了。

黑色麻雀?

乖乖,这些人可不简单啊,偌大个朝歌城,里里外外几十万人,可只要说到道上,形为麻雀的,那就只有城西那座朱红大木筑的神秘庄园,门口搁一老头,头上挂个匾安雀庄,出了名的黑色势力。给那儿卖命的,不是杀人越货的悍匪,就是手裂虎豹的高人……听说啊,还有命师呢!

惹不起惹不起。

出门在外,又是吃饭,谁愿意跟这种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煞气,手上不干净的人扎堆?打这伙人坐下,周围就有客人付账走人,剩下的,都收敛了笑脸,挪了挪屁股,有意无意的坐远了些,想着赶紧吃完回家吧,这倒霉的大雨天气,晦气!

只有左手边一张木桌子,上面坐俩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年,一胖一瘦,不管是突下大雨还是飞来麻雀,都没打扰到他们,两人专心致志的低头吃面,愣是一动没动。

此时大桌上有人嚷嚷:“老大,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到?陈家那老不死的不会玩咱们吧?”

他说话时声音很高,周围的人没了先前的说笑吵闹,脸色难看,低着头,听得一清二楚。

七人中为首的男人长了张凶神恶煞的脸,认识他的,除了手底下几个弟兄,恭敬的喊声秦二哥,寻常百姓,甚至官府衙役,没一个不避讳莫及的,是个见着面都要避开绕道走的烫手饽饽。

这男人闭目养神,看起来风轻云淡,声音却犹如恶鬼低吟,道:“怎么,你手痒痒?”

“嘿!”问话的人名叫周木,刚入雀庄不久,纹身都是还鲜的。他性子直,此时一拍大腿,连着他身旁一侧的唐剑都微微震动,打趣道,“手不痒,就是我这剑,饿的慌啊!得好几天没吃过血了。”

几个弟兄笑了笑,全然没察觉到面摊其他客人们的苍白脸色。

一个喝酒的青年默然道:“陈老头说他儿子会一起来,等会可别砍错了脑袋,拿不到这笔银子,过年吃啥?真要砍错了,到时候谁砍的谁出。”

“呵呵,我可听说这陈老头是出了名的胆,尤其怕他那恶媳妇,怎么这次,都敢做买命的勾当了?”

“就是!”周木在一旁抱怨,“杀个人还这么麻烦,这年头哪儿不死人?还得看准了杀,等会来两男的,谁知道哪个是他儿子?”

“嗨!你就不会动脑子自己想想?他要杀的是谁?北城悬壶堂药铺里那抓药的娘们!陈家大奶奶要他儿子娶南城屈家的千金,他儿子死活不干,这不想私奔,让他娘知道了,才闹这一出吗?”

“狗日的,这活有什么做头?不就走走过场演个戏?”

“不一样!陈家少爷不能死,但陈家大奶奶可言明了,那女人必须死!否则他儿子哪能死心?”

“嘿嘿嘿,我可听说了啊,跟陈家公子一起私奔的那个以怜,可是个大美人!她师傅是悬壶堂的吴神医,在城里名望高着呢,要不是前些日子让官家的人叫到皇都去了,铺子群龙无首,陈家还不一定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雇我们呢。”

“德行,庄里杀人,还看过谁脸色不成?”

一众人正吵吵着,名叫周木的新人忽然提剑站了起来,脸上挂着兴奋的微笑,几个弟兄也不约而同的扬起了嘴角,除了他们,面摊的客人们也都转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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