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伉在外面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勉强将心中想要呕吐的压了下去,抬眼一瞅忽然发现窗户下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发须皆白的陌生老头儿。

老头儿一手捋着胡须,贴在大开的窗户边上往里瞅,眉头时皱时舒,时而显得若有所思,神情很是多变。

“敢问这位老先生您找谁?”樊伉十分诧异。

书院的位置有些偏僻,一般人很少寻到这里来。这个老头儿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老头儿瞧得正起劲,被人打断,嘘了樊伉一声,示意他噤声,站在廊下继续听。

在自己的地盘被人嘘,樊伉内心真是五味陈杂。

不过现在院中有伤患,郑侍医和阿沅正聚精会神地给伤患缝合伤口,实在不宜大声喧哗,惊扰到二人。

樊伉便忍了,只以手势示意对方到别处说话。

那老头儿却对樊伉视而不见,一直站在外头瞧着。

看到对方年事已高,本着尊老的优秀传统,樊伉默默地陪着老头儿在窗下罚了好久的站,直到阿沅将伤口缝合完毕,再涂上商城出品如今在大汉朝已经非常流行的刀伤药,然后将伤口包扎起来,老头儿方才回神。

当他发现一个面貌冷漠的青年带着一个小少年站在自己面前,脑中思索了一下,道:“这位可是兴平侯?”

“正是。”樊伉心想您老可算是能看见我了,“老先生认识我?”

那老头儿掐着胡须微微一笑:“老夫姓阳名庆,字中倩。”

“”樊伉不由肃然起敬,拱手行礼,“原来是阳庆公,不知阳庆公驾到,有失远迎。”

从他穿过来樊哙就一直派人满世界寻找却怎么也找不着的公乘阳庆,今天居然自己跑出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樊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郑侍医和阿沅处理好伤患,收拾东西走出来,看见站在廊下的樊伉,连忙迎上前来。

“郎君,无名公子。”郑侍医一脸诧异地看着公乘阳庆,问道,“这位是?”

“老夫阳庆。”

“原来是阳庆公。”郑侍医顿时表情都不一样了,很有几分樊哙见到韩信时的迷弟模样,十分激动,“惭愧,老朽郑験,见过阳庆公。”

樊伉摸了摸脸,心想这也是个追星族啊。

公乘阳庆道:“未得先生允诺,吾擅自在廊下观先生处理外伤技艺,十分惭愧。”

“不敢不敢。”郑侍医道,“就怕在下才疏学浅,让阳庆公笑话了。”

公乘阳庆不由莞尔一笑:“哪里。适才观先生所为,很有几分启发,有空我们不妨多多交流交流。”

郑侍医喜道:“今日我的课已经讲完了,明后两日也没有医理课。择期不如撞日,阳庆公若不嫌弃,还请到宿舍一叙,我们把酒言欢。”

公乘阳庆哈哈一笑,道:“老夫所学颇杂,于外伤上反而不如先生专精,我也想向先生请教。”

说罢他转过目光望着阿沅又道:“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阿沅连忙道:“奴唤阿沅。”

“原来是阿沅夫人。”公乘阳庆朝她拱了拱手,说,“阿沅夫人于缝合上的技巧着实令我等望尘莫及,老夫佩服。”

“阿庆公谬赞了。”阿沅有些受宠若惊。

能让当世医术堪称第一人的公乘阳庆如此称赞,的确称得上是一种荣耀。

“走走走。”医痴郑験已经喜上眉梢地拉着公乘阳庆走了,临走的时候本着同僚的情谊还非常好心地叫走了阿沅。

能让当世医术第一人的阳庆公指点的机会可不多,拉上阿沅绝对是好心,没有二意。

樊伉朝着跟去的阿沅使了使眼色,阿沅秒懂,给了樊伉一个“郎君你放心”的眼神,跟着二人走了。

“乘光,让人给郑先生和阳庆公送壶好酒,再叫厨房做桌好菜。”樊伉吩咐道,“去告诉阿翁一声,就说阳庆公到书院了。”

也省得他派人到处乱找。

乘光应了声喏,下去吩咐去了。

无名也很高兴的样子:“来了也好,让他给郎君看看。”

樊伉身患癫疾一直是无名的一块心病,虽然这两年樊伉几乎都没怎么发病,但总归让人放心不下。

“没事,我不要紧的。你看这几年我的癫疾都没发作过了。”成天被人说你有病啊要吃药啊,说了这么多年樊伉已经很淡定了,仿佛已经默认了自己身患癫疾的事。

“那也要看。”无名兄的态度十分坚决。

“行行行。”樊伉心想他根本就没病,能看出个名堂来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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