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仪听了,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来,先前那缕从耳际垂下的碎发,此时堪堪垂在脸边。

萧明仪那本就艳杀四方的脸庞,竟因这缕碎发,平添了一分多情,只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你说,她关心本宫的病情?”

含烟低着头答是,又道:“奴婢想着,既然是她的一番心意,须得让公主知道才是。”

萧明仪抬起手将那缕碎发勾在耳后,远黛从骨子里的自私,萧明仪可是见识过了。

便是被张嬷嬷罚去洗衣那日,萧明仪虽未跟着含烟,便见第二日含烟那脂粉都遮不住的眼下青,她还怎么能不知道含烟到底做了什么。

只是那夜里,远黛必让含烟寒了心便是了。

不然依着含烟的性子,只要是能帮她的,她必定是不遗余力的。

若是如此,她也必定吩咐张嬷嬷要给远黛一个体面的,远黛与她无关,可含烟是她的人,她却是不能让她累着的。

而如今,自己说是她的仇人,也算是没说错的。

她竟来关心起自己来了?

她哪里是关心自己!

不过心头气始终难敌手中茧,她这是借着关心自己,向昔日里有情分的含烟哭诉来了,希望含烟能为她说说上两句,便是不能回到她这里,总归不像现在辛苦便是。

含烟却也是个妙人,她心中知道远黛必是有求与自己,但是并不知道是什么。

可远黛开口提及她,含烟便清楚了。

于是一句“有心了”,将远黛拒之千里之外,更是关上了门,彻底断了远黛的念想。

被萧明仪勾在耳后的那缕碎发并不听话,她手刚拿开,那缕碎发便又垂了下来,还微微的晃动着,似是柳枝般摇曳。

“你若是不忍,便去与张嬷嬷说,给她换个轻松的活儿做吧!”

她心中本就有滔天恨意,时时难忘,日思夜想,可她并不愿身边人如她一般,在仇恨或是怨恨中度过一生,她更愿意她们心怀美好,因为她们值得。

如同姜桃,如同阿赛,也如同含烟。

她虽身处地狱,却向往人间阳光。

含烟摇了摇头,杏眼清澈的如同一汪漂亮的泉水。

“公主不必为含烟费心,含烟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不敢居功。”

细想想,确实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

只是尽本分这件事,却不是人人都做的到的。

不过含烟既然都如此说了,萧明仪也便没有再坚持,继续看书去了。

却说远黛一步一步走的极慢,她不愿意回浆洗房,却又不得不回浆洗房。

这段路,以前让她走,她觉得极长。

如今让她走,却觉得很短。

白日里的浆洗房,要比夜间热闹些,贵人们的衣服自会有专人洗,如今在浆洗房的,不过是做粗活的下人们给嬷嬷们和主子身边的大丫头洗衣服的。

只是,没有像她这般给兵士洗衣服的就是了。

远黛一出现在门口,一个原本正蹲着跟人说话的侍女,便站起来转过身,笑眯眯的道:“呦,远黛姑娘回来了呀!”

这个侍女,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门口对她恶语相向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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