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贯,燕青不要交钞,虽说折成了银两,可也满满当当装了几十口大箱子。

燕青笑着看她离开,艰难地动了动脑袋,对卢俊义道:“员外,你也早点歇息,我这边没事。四时苑暂时也无需过多费心,我既然没死,再敢来闹事的不多。”

陈平插言道:“城墙下一战,燕公子所到之处,足以令那些刁民闻风丧胆,谁还敢来这里闹市。”

他统管杭州刑名,虽说对那边的事睁只眼闭只眼不大多管,但其中消息倒也灵通,昨晚的战事死伤几十人,实乃杭州城百年不得一遇的大场面,更何况是以一当百,参战者与平日里帮派争斗绝然不同,城内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卢俊义狭长的眼眸斜乜陈平刹那,转向燕青时,燕青赔笑致歉:“这不没想到么,本只是去那边借点钱,事发突然。日后再临险地,必定提前告知员外。”

“白日里我去那边看过,以我的功夫,也不敢放言能做到那种地步,更何况你不仅保了性命,伤势也只是气血有些亏耗……小乙,待你恢复,我真要看看你长进到了何等地步。”

“一定一定。”

……

早料到不死总会面对这样的场面,幸灾乐祸的、探视的、慰问的,都会凑过来看看。燕青喘了口气,暗道一声侥幸,为自己将扈三娘气走,不用再听她冷嘲热讽而大呼英明,又三言两语将其他人劝走后,倒是对蔡鋆和陈平点了点头:“拿椅子过来,我们说几句话。”

两人坐定后,他努力侧了侧身子,在陈平的帮助下,让自己躺得稍稍有些舒服,满足地叹了口气,问道:“你们说,如何方能做一名好官?”

“啊?”

蔡鋆与陈平对视一眼,怎也没想到燕青会突兀提起这个话题。当初在州府,零零碎碎的道理燕青讲过许多,就为官来说,大多讲的是如何媚上,如何处置官场争斗,打压竞争对手。到得此时,在他好勇斗狠之后,甫遭重创,脸色仍是煞白之际,突然提出要做“好官”?

看看燕青,想及当下世道,“好官”从来没有好报,蔡鋆与陈平没来由觉得可笑。不过下意识里,蔡鋆倒是答了一句:“忠于官家?”

这四个字答得极秒,脱胎于燕青孜孜不倦的“媚上”教诲,而且理直气壮。若没有他脸上想笑而不能笑的痛苦纠结,那便完美无瑕!

燕青也忍不住想笑,兀地不自知扯动了哪处伤口,疼得呲牙,吸了口冷气后,一本正经地说:“你们莫笑,我昨日遇上一名敌手,叫陈箍桶,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他竟然自学了心理学!言语中煽动力极强,重复、断言,颇得个中三味。若非他的队友着实窝囊,死的只会是我。”

“何谓……心理学?”蔡鋆诚恭追问,陈平也问:“陈箍桶很有名么?死了没?”

燕青舔了舔干涸的唇角,察觉自己是伤患人士,现有的精力不足以为他们再科普基础知识,遂草草略过,道:“谁在意他死没死的。至于心理学,日后再说。”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今后应对方家,保不齐还会出现甚么奇人异士,我得多准备少许。我想了想,最好的办法是让耀祖兄你快速树立名望,很高很令人尊崇那种……”

蔡鋆嘿嘿一笑,望了燕青一眼,欲言又止。燕青瞬间了然,恚怒道:“上元节我毁了你的声名不假,可方家还不是你为我惹上的对头?再说了,你那时除了纨绔子弟、贪腐好色外有一丁点的好声名么?咳咳……莫再有小动作,站着听!”

蔡鋆嬉皮笑脸站起,陈平左看右看,权衡了片刻,同样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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