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到家后与家人说了一会话,在小雨走进家门的五分钟后,二楼东侧那扇窗的灯才亮了起来。
灯一亮,相寻用夹于指缝中良久的那枚铜钱,对着窗户就掷了过去。
扔东西的准头,是相寻的强项。在这个距离下,铜钱的重量又是恰到好处,既不会发飘打不响窗户,又不会因为太重而打碎玻璃。
铛得一声,铜钱准确地打在了小雨房间的玻璃上。
知道这是信号的小雨果然打开了窗户,一眼就看到相寻正在栅栏外得意洋洋地抬头朝她笑。
想到这个坏蛋从此以后会经常这样来找自己,女孩的脸上,亦忍不住笑意。
笑望对方良久,直到小雨的房间传来敲门声,她才依依不舍地挥手示意相寻该走了。
相寻再不舍,也知道一直这么抬头看着不是回事,对着女孩作了个飞吻的动作,换来一个嗔怪的白眼后,他才笑嘻嘻地走了。
相寻此时的心,是飘然的,他的脚步,亦因心的飘然而飘然。
再遇一见钟情之人,且能察觉到对方也对自己一见钟情,如此幸美之事,怎么会让他不飘飘然。
就这么在夜间的林荫道上走着、飘着,去路却忽然被一个人挡住了。
即便再飘,相寻走夜路时也是带着几分警觉的。前方在上一刻,分明没有人,这个挡住去路的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直到借着月光依稀分辨出了来人的样貌,他才垂下了本要去摸枪的手。
上清殿主,宝宝
看出相寻已认出自己,宝宝即刻露出了顽皮的笑意:“看沈少的样子,分外得意。”
相寻不但分外得意,还比比以往礼貌了许多:“上清殿主见笑了。”
“只是,你莫得意忘形,而忘了此生的背负。”
所谓的此生背负,相寻听得懂:多做善事莫作恶,赢得望乡之约。
不过,具体怎么去执行这背负,相寻至今除了改赌坊为饭馆以外,并未有过其他打算。
而在他心情极好的此时此刻,被提及这样一件一筹莫展的事,着实让他有些扫兴:“怎么,我同个女孩交好,也损功德么?你不会是来劝我当和尚的吧?”
宝宝被逗笑了:“你若愿意当和尚,我也是欣慰的。”
“你是想让我去祸害佛门吧?”相寻也忍不住笑了。
“休得胡言!”宝宝板起脸呵斥了一句,随即又笑了出来,“好了,我只是来提醒你,好生与那位姑娘相处。”
“这事无须提醒。”相寻一摆手,而后猛地皱起了眉头,“你管这事做什么?”
宝宝叹了口气:“你这个人,若是日子过得不顺心,天知道又会作出什么损功德的事出来。我只盼你能过得和和美美,少出去作恶。”
听到这里,相寻点点头:“上清殿主的苦心,小人心里有数,可你要我如何好生与那姑娘相处呢?”
“凡事多与她商量,多依着她些。”
这吩咐,让相寻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我曾在书中看到,西方有个宙斯这宙斯没事就跑到凡间寻乐,庶子庶女生得满地都是”
话至此处,相寻猛地瞪向宝宝:“那姑娘,不会是你的庶女吧?!”
相寻提宙斯时,宝宝尚有些莫名其妙,待得相寻问出后面那句,宝宝气得抬手就在相寻头上打了一下:“好个胡言乱语的孽障!”
相寻龇牙咧嘴地摸着挨打的脑袋,气哼哼地反问道:“既然她不是你的女儿,你又何必让我多依着她些?”
宝宝看着相寻的讨打样子,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不妨与你明言,这位小雨姑娘,就是你的命中之人。对待命中之人好些,总是应当应份的。”
“命中之人?”
“是,凡人姻缘,若非命中之人,难有善终。之前你的诸多苦恼,只因遇上的并非命中人。”
“那么,我也是小雨的命中之人?”
“那是,否则岂不成孽缘了。”
听到自己和小雨的缘分是注定的,相寻当然喜不自胜了:“多谢上清殿主点拨!”
上清殿主点点头,却听相寻又纠结起了先前的问题:“可我还是不懂,凭什么我要多依着她?”
“不依着她也无妨,就等着缘尽吧!”
相寻嘿嘿一笑:“我只是想知道你对她偏心的缘由。”
“并非我对那小雨姑娘偏心,只因我见她心性良善,你若凡事与她商量,行事自然会变得良善些。”
相寻点点头:“没人来惹我的话,我本就不是无端作恶之人。”
宝宝没好气地瞥了相寻一眼:“也不尽然,依着佛门的功过计法,光你这张无遮拦的嘴,日日皆在积下口业。”
“口业?”相寻一脸莫名。
宝宝懒得跟相寻解释:“提醒你多依着那位姑娘,是令你少作大恶,至于抵去你无心小过的办法,我也想好了。”
“哦?莫非让我抱尊神像回家,天天三拜九叩,初一十五吃斋上香?”
“你无诚心,天天吃斋又有何用。”宝宝都懒得再看相寻了,“过些天,会有个叫李越丘的来找你,他托你办的事,你依着办就是了。”
“他会托我办”相寻皱眉提问间,却见面前的宝宝已然不在。
既已认得了小雨的住处,相寻口袋里的铜钱,便三天两头地砸在了小雨房间的窗户上。
再去找小雨,自然多是白天。晚上把姑娘从家中叫出来,总是不太方便的。
在宝宝口中听得了命中之人的说法后,相寻面对小雨的言语和行为上,都不再像先前那样急吼吼。
本来相寻的猴急,就是在逼小雨承认与他的关系,如今知道这已是命中注定之事,他还有什么好急的。
十日后的一天,相寻是下午约见的小雨,至共进晚餐再送女孩归家,待相寻返回寻玉坊时,已是夜间。
饭馆的打烊时间,总比原先的赌局早得多。
恰巧当晚黄果嘴馋,便令厨子新烫了一只白斩鸡,而后独坐在大堂靠窗的地方,一口酒一口鸡地享受着。
看到相寻踏着飘然的步子走近时,黄果口中的酒一下子喷了出来。
待相寻走到门口时,黄果已经拦在了门前。
看到黄果的阻拦架势,相寻有些莫名,可他“什么意思”的话还没问出口,就听到黄果口气不善地质问道:“为何跟着他?”
这质问,虽让相寻更莫名了,但他并未接口。只因黄果问出这话时,两眼看的显然是相寻的身后。
相寻可以确认自己身后没人,却不能确认有没有鬼。
而身后响起的说话声,则明确告诉了相寻:身后有鬼!
“这位黄家姑娘莫怪,在下李越丘,跟随沈少至此,是有事相商。”
“有事相商?”黄果冷笑一声,“那为何鬼鬼祟祟?!”
“在下一直大大方方地跟着沈少,谈何鬼鬼祟祟?”这位自称李越丘的苦笑一声,“只是沈少看不见在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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