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听了婉儿的话,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你只是一个孩子,有些事情不要想那么多,这世间太复杂,倒是希望你永远不要长大。”

婉儿看着锦绣的眼睛,就在那一瞬,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娘亲,如果娘亲活着,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为自己绣衣谈论将来要是出嫁了,准备什么样子的嫁衣,想着想着,眼睛竟然都湿润了。

锦绣看着这姑娘动了情,不忍接着聊下去。

婉儿倒是懂事的看向桌上的茶点,为锦绣倒了一杯热茶:“姐姐,你出嫁的时候,嫁人是不是特别美。”

锦绣听到这话,就笑了,那是一种回忆到当初美好的甜蜜笑容。

婉儿趴在桌上,看着锦绣笑着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唐锦绣嫁给纪林的那天,是初夏,天气一切都刚刚好,穿着的是自己用三个月时间绣的嫁衣,当初唐家绣庄没有这么富有,嫁衣上没有缀上珍珠和宝石,但也是用了金线绣满了并蒂莲。

锦绣还记得,纪林为自己掀开盖头的时候,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当时的纪林眉眼里都是温柔,手指纤长,因常年研墨写字,带着淡淡的墨香味,看到盖头后面羞红脸的锦绣,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说了一句,你真好看。

锦绣说起当时的场景的时候,脸上带着绯红,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当时。

婉儿听到这里,突然心口上有针扎的疼,当初的一切都那么美好,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锦绣说到兴头,便一股脑的倒出了过去的点点滴滴。

当年的唐锦绣虽说是这贤梁的一等一的绣娘,却也只能依附绣庄,绣庄的老板苛刻,经常让她们每日每夜的绣着,有时候绣累了,却不敢反抗,生怕老板生气,断了这谋生的路子。

庄里面的姑娘们,到了岁数都出嫁了,有了依附倒也不用没日没夜的在庄里当绣娘,锦绣独自一人习惯了,没有什么嫁人的念头,也没有几个媒婆愿意给她说一段好姻缘,便省吃俭用,拼命干活,希望有一日能够自己出庄,开一个小小的绣店。

当时的纪林,自幼好读书,由娘亲一人独自拉扯大,乖巧听话,纪林的娘亲也是绣的一手好绣活,为了纪林能够安心读书,日夜不停的绣,终是伤了眼睛,只能接一些缝补的活来贴家用,纪林不忍心,想放弃读书,谋个差事,好侍奉娘亲,却是被娘亲赶出家门,大喊不孝子,纪林知娘亲是心疼自己,便在门口跪了一夜,第二日红着眼,对娘亲说,定要在今年乡试考取功名,以来侍奉娘亲。

那日,贤梁已经略略秋的凉意,空气中开始有了栗子的香味,纪林要随着同学一起去往岚郡参加乡试,整个贤梁城门口一片热闹,纪林的娘亲握着纪林的手,不断的叮嘱着,虽说我们穷,但在外也不要苦了自己,纪林握着娘亲给的银两百感交集,誓要考出成绩,不负娘亲的期望。

也就在那个时候,纪林在人群中看到了一身素白衣裳的锦绣,那日她头发只是简单挽起,无一发簪发钗,衣服虽是简单,却是绣了极其漂亮的桃花枝,那花就像真的一样绽放在她的裙角,纪林瞧她抱着一个包袱一副慌张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在找自己的夫君,却是心下叹了一口气,再一回头,便不见了那姑娘,随后便和旁人一起离开了。

那日锦绣其实是为了绣庄送衣裳,大户人家为自己儿子定的日常衣服,紧赶慢赶,差点误了这时辰,真要误了,她可要被赶出绣庄了。

送往衣裳的锦绣,垂头丧气的往回走,本来做好的衣裳不知被谁剪去了一截衣袖,老板大发雷霆,自己也是有苦说不出,一夜无眠,才是做好了送过来,但这一次免不了要被处罚了。

路过馄饨摊,锦绣犹豫要不要吃一碗再走,却看到了忽然昏倒的一位妇人,旁人都当做没有看到,快步走过,锦绣却是不忍,还是将妇人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妇人就是纪林的娘亲,这几日无眠替纪林赶制衣裳,看到纪林离开的那一瞬便放松了心情,瞬间倒了。

锦绣力小,无法独自将纪母带回住处,便将她扶在一旁,拜托馄饨摊的老板照看,请了大夫前来,大夫埋怨锦绣,以为纪母是锦绣的娘亲,叮嘱锦绣要让纪母多休息,不可如此操劳,并施以银针,让纪母清醒,然后留了副药单就离开了。

锦绣见纪母清醒,便陪着她回了住处,纪母见这姑娘眉清目秀,心地善良,执意要留着她一起吃饭,虽是简单的红薯糙米粥,却让锦绣感受到了片刻的温暖。

饭毕回了绣庄,绣庄老板大发脾气,扣了锦绣的月钱,顺便将她赶了出去,当时老板在知道,锦绣这姑娘无所依靠,将她赶出去,惩罚惩罚她,最终会回来的。

锦绣带着自己的包袱,就在路上随意的瞎晃荡,知道老板也是趁机克扣自己,等自己回去求他的时候,再压低工钱。

也许是老天怜悯,锦绣又在路上碰到了纪母,纪母执意将她带回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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