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不是公主，我只是墨宫的子弟，我娘亲一人无法将我养活，便将我送去了师傅那里。”
“那你娘呢。”
“娘，已经病逝很久了。”
薛凌南从婉儿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水汽，这几日观察，能看出这个孩子是个真性情的人，从她的眼睛里面看不出任何异样。
“好，那我信你，那你为何帮着萧瑜。”
“我见到姐姐那日，下关城破，进城的士兵，杀红了眼睛，见人便杀，我与师兄们在城中只能暗中帮助百姓找到藏匿地点，快到城门口的时候，见那些士兵都往城楼上冲，个个兴奋异常，便冒着危险，从城楼暗处攀爬上去，然后，就看到了。”婉儿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了，低下了头，死死的盯着茶杯：“看到了一群士兵排着队羞辱一个女子，一旁的火盆碰落，那炭火直接就那么烧到了她的脸上，你不能想象当日那场景有多残忍，她整个身子，全是上下都是淤青，下身，下身更是流血不止，当时愤怒难忍，我和师兄便直接冲了出去，杀光那几个士兵，那时我才看清，竟是萧瑜公主。”
薛凌南看到几滴泪滴入杯子，溅起小小的水花，战争的残忍他比谁都清楚，薛家的军规，第一条便是不可伤害妇孺，否则直接以死谢罪。
“许是上天玩弄姐姐吧，救姐姐的时候，她其实一直让我直接杀了她，也在那时，万将军上了城楼，看到那情景，并没有伤害我们，反倒将我们带回他的军营处医治，姐姐保了一命，却也是丢了一命，从那日起，我便一直在她身边。”婉儿偷偷用手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当年，轩宗下令不准萧瑜自尽，否则就直接屠城，萧瑜站在城楼上本想直接跳下，去陪伴地下的父皇母后，可是看着楼下的那一张张痛苦的双眼，她跳不下去了，她是下关最后的皇族，怎可不给他们生的希望，她早就死在了这城楼上，而又在这里重生了。
“这一战，终究是错的。”薛凌南缓缓开口，右手磨着杯口，他知婉儿对于萧瑜的感情是真，思量片刻便对婉儿说：“你要明白，这世间的事情大多数是残忍的，每个人都背负着不同的重担，而你，如果只是单纯沉浸在这种痛苦中，那对我，你将毫无价值。”
婉儿愣了愣，偷偷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如今的自己只能依附于他。从出生以来，自己就被认定是萧家不堪的存在，下关城破，墨宫的师傅都有各自的使命，离她而去，待在姐姐身边的五年，从来都是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就像一株浮萍，不知飘向何处，如今姐姐去了，走之前却有说让他随薛凌南前去金陵，说她下关的希望，是最后一个皇室子弟，让她务必找到机会，报仇雪恨，以祭下关百姓亡灵，让活着的百姓能够看到希望。
报仇雪恨，这四字却让她迷茫了，为了萧家皇室么，她从来都没有被承认过，娘亲是被他们气走的，反倒该感谢凤栖国帮她报了丧母之仇，对于姐姐，她怜悯，但当日伤她之人，已经全数被杀，对于下关的百姓，那种悲痛压于心口，而这种责任，她却是迷茫的，真的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吗？
“客官，需要听曲吗？”门外传来一个温婉的女声，很是好听。
“进来吧。”薛凌南应的干脆，倒是让婉儿一惊，与他相处几日，这个人每日面无表情，倒不是爱这花红柳绿之人。
推门进入的姑娘穿一身青色棉袄，颜色已经洗的发白，但是干净得体，发髻上只单单簪了一只木钗，抱着一只半新的琵琶，身体单薄，脸色冻得有点发白，倒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婉儿看到她略略有点心疼，想到了下关的百姓，冬日往往也是衣不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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